在大學校園裡散步,很容易你就會看到許多學生製作的社團、活動或是招生海報與旗幟。這一類的宣傳品看多了,我發現學生的作品展現一種驚人的高度相似性──十有八、九的作品,以「諧音」來做為他們的創意來源。
如果是和吃的有關的活動,你就會看到「食全食美」、「食破天驚」、「膾炙一食」這樣的文案;如果是大傳系的畢業展,可能出現的會是「大傳入港」、「順水推傳」這樣的用語;如果是集郵社的新會員召募,則不免會是「打郵詩」、「拖郵瓶」或是「添郵加醋」這樣的發想。
以諧音來發想創意,是最大的老套
諧音的使用,自然也會有好壞與高下之分,令人耳目一新的驚豔之作,也不是全然沒有,但是大體上來說,能在這一片諧音之海中脫穎而出的,實在是相當少見。以諧音來發想創意這個路數,很不幸的,本身就是一個最大的老套了。
諧音的趣味,原本在於顛覆既有套語在語言體系中的意義,產生一種近似文學上稱之為諧仿(parody)的效果──有點像又不太像所帶來的意義消解與再創造的融合(如果這聽來抽象難解,不妨想想郭子乾模仿李濤的效果是怎麼來的)。但是到了後來,諧音的運用如此之廣泛,倒不是因為對語言的感悟有什麼獨到的過人之處,而是出自某種心理機制的「自動鏈結」。
對創意有制式想像是創意頭號殺手
這種「自動鏈結」的機制是這個樣子的:每當你有製作宣傳海報或是旗幟的需求時,你都告訴自己,這是需要展現創意的時候。
創意這兩個字在你腦海裡浮現的時候,潛意識又自動地帶領你到別人展現創意時,是什麼樣一幅畫面的場景當中。在這樣的場景裡,你看到所謂有創意的海報或是旗幟等,幾乎都是透過「諧音」來完成的。於是乎,你默默地得到一個結論:當我需要創意的時候,也就是需要諧音的時候。諧音等於創意,成了一種制式規格。
這其實也是許多人在進行所謂創意思考時的盲點。要有與眾不同的創意,我們需要「離開」某個眾人聚集、熟悉之地,但是在不知不覺間,我們卻常常「抵達」另外一個眾人聚集熟悉之地。
對於什麼叫做有創意,有一個制式的想像,實在是創意的頭號殺手。
要戒除這種「自動鏈結」,你得放輕鬆,不要擔心自己沒創意,不要拱起肩膀,一副「我準備要有創意了」的模樣,或許反而是你創意之泉迸發的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