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台灣公共衛生體系
失落的台灣公共衛生體系
2003.05.15 |

5月9日,在台北被世界衛生組織(WHO)重新歸類為SARS高度感染區的同一天,萬華成為台北的SARS重災區。從早到晚,萬華區衛生所的電話沒有停過,針對上千戶居家隔離對象,衛生所每天要聯絡一到兩次,確保對方在家、體溫和健康正常,「我們是基層單位,人力本來就吃緊,」一位打電話的護理人員聲音沙啞,在萬華衛生所的會議室,來自慈濟的義工用新增的30線臨時電話聯絡居家隔離者,努力紓解衛生所僅有15位專業護理人員的困境。
「很多衛生所的護士,甚至連居家隔離者的垃圾都要親自去收,」陽明醫學院社區護理所教授盧孳豔難忍氣憤,「在SARS蔓延期間,一個護士要承擔幾百個居家隔離者的照料,根本應付不來。」
在這場號召全民呼應的抗疫行動中,台灣公共衛生體系卻處處顯示資源單薄的窘境。
對抗SARS的長期工作不能僅靠醫療體系,不管是疫情的監控、調查、教育或通報,或針對居家隔離的協助,專業的醫療機構都使不上力,警政、消防人員或義工團體也沒有專業的保健知識,這都需要公共衛生體系的投入,「即使極度信奉市場萬能的經濟學者,面對像SARS這樣的傳染病,大概也不會認為應該由私人市場處理,無庸政府插手,」香港中文大學財務系助理教授葉家興認為,政府應利用龐大的行政資源,將隔離檢疫的措施做好,以控制傳染病的蔓延。

**政策轉向影響力無以為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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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現在缺乏「龐大的行政資源」,公衛體系卻曾經是台灣對抗惡疾的主力。回顧歷史,台灣在對抗各種高危險性的傳染病上,一直有輝煌成績,在日治時代便建立起普及的基層衛生單位,更在日後發揮關鍵作用,在1950到1970年代間,陸續壓制了在許多落後國家被視為「健康殺手」的瘧疾、肺結核、日本腦炎、小兒麻痺等流行性傳染病,「當時台灣還有WHO會員的身分,許多醫生知道怎麼去處理這些第三世界國家普遍的疾病,防疫成就更被各國當成典範,」研究台灣近代醫療史的清大歷史所教授傅大為分析,「但這些公共衛生的正面經驗,後來卻中斷了。」
所謂的「中斷」大約從20年前開始。1980年代,在政府政策的鼓勵下,原本以防治傳染病和衛生教育為主要工作的基層衛生所,開始將提供醫療服務視為增加收入的工作,醫生取代公共衛生人員,公衛安全遂逐漸淪為醫療以外的次級任務,「只重眼前利益、輕忽要長遠扎根的工作,這是台灣公共衛生體系的大倒退,」成大公共衛生研究所所長陳美霞對這個「轉向」扼腕不已,認為這是今天台灣面臨防疫危機時的關鍵罩門,「醫療行為應該是去補公共衛生體系的不足,台灣近20年來的做法卻是『公衛醫療化,醫療商品化』,完全以專業醫療為主體。」

**醫療保健應該是種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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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全台灣的公共衛生體系工作人員約有3800人,而專業醫療體系的醫事人員大約為70000人;到2001年,台灣醫療體系中的醫事人員膨脹了2.4倍,成長至165000人,公衛體系中的工作人員卻僅增加48%,只有5700人。台灣一年花在看病的錢高達4842億新台幣,占總體保健醫療支出的88.2%;相形之下,台灣用在預防疾病、推廣教育和各項公共衛生服務的經費,一年僅有182億新台幣,只占總體保健醫療支出的3.3%,「這是巨人和侏儒的對比,公衛體系已經病入膏肓,」多年來鼓吹振興台灣公衛體系的陳美霞搖頭,「國家沒有提供足夠的養分,一夕之間想靠公衛體系來對抗SARS,當然會『有將無兵』。」
這也暴露出台灣深層的「公共健康」問題。在公衛體系缺乏資源之際,近20年來,急速增加的私立醫療機構成為民眾的主要就醫管道。然而許多原本可以透過宣導、教育和監控預防的慢性疾病(例如高血壓、癌症和心臟病),也不被當成「公共衛生問題」看待,而被視為民眾必須付費購買的「專業醫療服務」。
但這些慢性疾病卻是台灣社會的主要死因,每年消耗上百億甚至上千億的醫療費用,「台灣的衛生政策應該要改變方向,醫療保健的支出應該是一種投資,而不只是消費,」任內積極提倡健保制度改革的前衛生署署長李明亮感嘆,專業醫療應該是衛生保健體系中的最後一道工作,台灣卻在這上面消耗太多資源,「在政策上,我們應該用促進健康(health promotion)及預防疾病(disease prevention),代替傳統的診斷與治療,用購買『健康』來代替購買『治療』。」
「很多人期盼SARS疫苗趕快發明,但歷史上有許多案例,等疫苗發明的時候,傳染病的高峰期通常已經過了,」傅大為提醒,「公共衛生體系的作用,往往比疫苗、解藥這種『高等科學』,對疫情的控制更有幫助。」
短期而言,來自義工團體和其他政府部門的支援,可以暫時補充公衛體系的不足,解除SARS疫情發燒下的燃眉之急。但是長期來看,「台灣應該要好好思考,將醫療保健完全託付給自由市場機制、公共衛生體系卻缺乏資源,會對我們的健康產生什麼影響,」中研院史語所的醫療史學者李尚仁提出呼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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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創新守護海洋!犀牛盾以循環創新思維破解塑膠危機、賦能永續未來
科技創新守護海洋!犀牛盾以循環創新思維破解塑膠危機、賦能永續未來

全球每年約生產4億噸塑膠垃圾,只有不到10%有被回收,其中約有1100萬至1400萬噸最終流入海洋。在十分有限的回收量中,約 8 成來自相對單純、流程完整的寶特瓶回收;反觀,同樣是高頻消費品的手機配件,回收率卻不到 1%。這個現象,對長期從事材料研究的犀牛盾共同創辦人暨執行長王靖夫來說,是他反思事業選擇的開端,也是突破的轉捩點。

「手機殼產業其實是塑膠產業的縮影!」他在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的專題演講上直言。手機殼本質上類似一種快時尚商品,每年有超過十億個手機殼被製造,但產業並未建立材料規範,多數產品混用多種複合塑膠、填料與添加物,既難拆解、也沒有回收機制。結果是,一個重量相當於超過二十個塑膠袋的手機殼,在生命周期終點只能被視為垃圾。

王靖夫指出,連結構複雜的資訊科技產品,回收率都能達 45%,但手機殼明明是最簡單、最應該回收的產品,為什麼無法有效回收?這個命題讓他意識到,與其只做手機殼,不如正面處理塑膠問題本身,從材料設計、製程到後端回收再生,開創循環之道。

犀牛盾共同創辦人暨執行長王靖夫於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分享犀牛盾如何回應塑膠挑戰、開創循環模式。
犀牛盾共同創辦人暨執行長王靖夫於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分享犀牛盾如何回應塑膠挑戰、開創循環模式。
圖/ Amazon Web Services 提供

以材料工程打造手機殼的循環力

若塑膠要進入循環體系,前提是「材料必須足夠單純」。王靖夫很快意識到,問題不在回收端,關鍵在最開始的設計端。多數手機殼由多款不同塑膠、橡膠件甚至金屬等複合材料組成,無法被經濟化拆解,也難以透過現有流程再製。為此,犀牛盾在2017年起重新整理產品線,希望借鑑寶特瓶成功循環的經驗,擬定出手機殼應有的設計框架。

新框架以「單 1 材料、0 廢棄、100% 循環設計」為核心,犀牛盾從材料工程出發,建立一套循環路徑,包括:回收再生、溯源管控、材料配方、結構設計、循環製程、減速包裝與逆物流鏈等,使產品從生產到回收的每一階段,皆與核心精神環環相扣。

王靖夫表示,努力也終於有了成果。今年,第一批以回收手機殼再製的新產品已正式投入生產,犀牛盾 CircularNext 回收再生手機殼以舊殼打碎、造粒後再製成型;且經內部測試顯示,材料還可反覆再生六次以上仍維持耐用強度,產品生命週期大大突破「一次性」。

另外,今年犀牛盾也推出的新一代的氣墊結構手機殼 AirX,同樣遵守單一材料規範,透過結構設計打造兼具韌性、耐用、便於回收的產品。由此可見,產品要做到高機能與循環利用,並不一定矛盾。

犀牛盾從材料學出發,實現全線手機殼產品皆採「單 1 材料」與模組化設計,大幅提升回收循環再生效率。
犀牛盾從材料學出發,實現全線手機殼產品皆採「單 1 材料」與模組化設計,大幅提升回收循環再生效率。
圖/ 犀牛盾

海上掃地機器人將出海試營運

在實現可循環材料的技術後,王靖夫很快意識到另一項挑戰其實更在上游——若塑膠源源不斷流入環境,再強的循環體系也只是疲於追趕。因此,三年前,犀牛盾再提出一個更艱鉅的任務:「能不能做到塑膠負排放?」也就是讓公司不僅不再製造新的塑膠,還能把已散落在環境中的塑膠撿回來、重新變成可用原料。

這個想法也促成犀牛盾啟動「淨海計畫」。身為材料學博士,王靖夫將塑膠問題拆為三類:已經流落環境、難以回收的「考古塑膠(Legacy Plastic)」;仍在使用、若無管理便會成為下一批廢棄物的「現在塑膠(Modern Plastic)」;以及未來希望能在自然環境中真正分解的「未來塑膠(Future Plastic)」。若要走向負排放,就必須對三個路徑同時提出技術與管理解方。

其中最棘手的是考古塑膠,尤其是海洋垃圾。傳統淨灘方式高度仰賴人力,成本極高,且難以形成可規模化的商業模式,因此無法提供可持續的海廢來源作為製造原料。為突破這項瓶頸,犀牛盾決定自己「下海」撿垃圾,發展PoC(概念驗證)項目,打造以 AI 作為核心的淨海系統。

王靖夫形容,就像是一台「海上的掃地機器人」。結合巡海無人機進行影像辨識、太陽能驅動的母船作為能源與運算平台,再由輕量子船前往定位點進行海廢收集:目的就是提升撿拾效率,同時也累積資料,為未來的規模化建立雛形。

從海洋到河川,探索更多可能

淨海計畫的下一步,不只是把「海上的掃地機器人」做出來,王靖夫說:「目標是在全球各地複製擴張規模化、讓撿起的回收塑膠真正的再生利用。」也就是說,海上平台終究要從單點示範,走向可標準化、在不同海域與國家部署的技術模組,持續穩定地把海廢帶回經濟體。

犀牛盾CircularBlue™海洋廢棄物過濾平台初號機將出海試營運,盼解決沿岸海洋廢棄物問題。
犀牛盾CircularBlue™海洋廢棄物過濾平台初號機將出海試營運,盼解決沿岸海洋廢棄物問題。
圖/ 犀牛盾

他進一步指出,「其實這套系統不限於海洋,也可以在河川上。畢竟很多海洋垃圾是從河流來的。」未來若能推進到河川與港灣,將塑膠在進海之前就攔截下來,不僅有助於減少海洋污染,回收後的材料也更乾淨、更適合再生,步步朝向終極願景——隨著時間推進,海中垃圾愈來愈少,被撿起、回收後再生的塑膠會越來越多。

「我們已經證明兩件事的可行性:一端是產品的循環設計,一端是 AI 賦能海廢清理的可能性。」王靖夫笑說,塑膠管理命題不只為自己和公司找到新的長期目標,也讓他順利度過中年危機。「選擇改變,留給下一代更好的未來。」他相信,即便是一家做手機殼的公司,也能創造超乎想像的正向改變。

AWS 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集結產業先行者分享創新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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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Amazon Web Services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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