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或我是什麼?攻殼機動隊的兩個問題
我是誰?或我是什麼?攻殼機動隊的兩個問題
2017.04.09 | 機器人

真人版《攻殼機動隊》從推出預告到上映至今,應該已經打碎了一堆攻殼迷的心。且不論選角上引發的「洗白」爭議,2017真人版的《攻殼機動隊》(以下簡稱17攻殼)終究沒有達到攻殼迷「神作回歸」的期盼。

我還沒有時間進戲院試試心臟的脆弱度。但據說,17攻殼雖然在許多場景(包括預告裡的那一幕)顯現出向1995年押井守版《攻殼機動隊》(以下簡稱95攻殼)致敬的意圖,它終究又只是另一部好萊塢科幻電影。

心碎的問題就別談了,最起碼,神作回歸又讓人想起《攻殼機動隊》裡面許多饒富深意的問題。如果《駭客任務》透過構築一個完全虛擬的世界,讓我們看到電腦與網際網路如何可能徹底顛覆關於真實、實在的意義,《攻殼機動隊》──特別是95攻殼── 透過草薙素子與她身處的那個世界,則指向了關於「人」是什麼,或者說,「存在」是什麼的終極問題

但從目前各家影評看來,17攻殼令人失望的地方正在於淺薄化了95攻殼。在17攻殼中,主軸似乎變成,一個被改寫了記憶、卻又因殘存的舊記憶片段,對「我是誰」這一問題感到困惑的女主角,透過一連串過程找尋自我。

從「我(人)是什麼?」到「我是誰?」,這兩個問題雖有層次上的差異,但其實都是未來可能真會變成「賽博格」(也就是像素子、巴特那樣的生化電子人)的我們,如今都得開始思考的問題。

我是誰?記憶、敘事與自我認同

我得再次劇透一下,據說,17攻殼裡有一句台詞不僅有著總結全劇的效果,更讓觀眾看了能獲得滿滿的正能量。這句台詞大意是: 記憶沒辦法告訴你是誰,只有你的作為、行動才能。

從好萊塢電影的一貫風格來看,這種正能量名言一向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彷彿在告訴觀眾,主角經歷的一切苦難、問題,最終都可以如此這般迎刃而解。但其實深究來看,這句話本身卻很有問題。

雖然我們可以想像,這句話大體上是想要鼓勵人往未來前進,不要受縛於過去種種。但恰恰相反的是,正是記憶才形塑了人的「自我」,同時,行動所帶來的也正是記憶的沈澱與積累。

關於「自我」,也就是那個我們日常中視為理所當然,卻又隱隱然可以感受到的某種內在一體感,其實說穿了就是一套統合、融貫的、關於「我」的敘事經驗與記憶。這也是為什麼,17攻殼中的少校會產生「我是誰」的困惑。因為被改寫、灌輸的那些生命故事,與殘存的舊有敘事間有著不一致、衝突。

而敘事經驗的累積,源自於有意義的、重要的行動的刻劃。換言之,並不是所有的行動經驗都會成為記憶的部份,乃至於影響「自我」的形塑。因此, 我們的行動當然是界定自身的關鍵,但其重要性其實來自於與敘事記憶間的生成關係。

如此看來,雖然失憶或竄改記憶在電影裡面已經算是陳年老梗等級,但當我們從記憶、敘事與自我認同的角度來看人與科技的未來關係時,這仍然是個重要問題。甚至在今天,我們已經開始有類似的經驗。

在網路的虛擬世界中,雖然我們沒有失憶,但當我們透過化名的ID,一次次扮演不同角色身分,並且在其中澱積起重要的生命敘事時,「我是誰」這個問題已經在其中有了不一樣的答案。

我是什麼?意識、身體與存在

相較於「我是誰」這個問題,我可以理解一部商業電影為何避免觸碰「我是什麼」的提問。當然,這也是95攻殼為何如此吸引人的地方。透過素子的自我懷疑,帶出的不僅是「我是誰」的問題,更指向「我是什麼」,以及「人」是什麼的探問。

95攻殼裡面有幾段經典且重要的台詞。其中一段是,素子與巴特在電梯裡的對話。素子跟巴特說,像她這樣的完全義體化的改造人,都會有一個關於自己是否真的存在的疑問。對於素子來說,完全義體化的軀殼讓她無從確認自身的存在。

這種懷疑也在另一個場景出現。某次素子潛完水上船後,又跟巴特談到類似的話題。她說了一長串關於(從賽博格的角度來說)人之為人的條件,但最重要的是她最後提到,這一切雖孕育了「我」,卻也將我禁錮其中。

一方面,與前一次談話對照可以看出,即便素子相信自己有「靈魂」、相信自己存在,這個外在的義體軀殼恐怕不是重點。這也很合理的解釋了,為何在最後素子會選擇跟傀儡師結合,選擇「進化」成另一種存在。

說到這裡,其實已經不難看出,在95攻殼背後關於「存在」的預設,其實相當接近一種「超人類主義」的哲學思想。一方面,《攻殼機動隊》這個未來世界的預設,根本就是超人類主義的實現。也就是透過科學與科技的發展,讓人類不僅(盡可能)脫離生老病死,還能獲得超越肉體限制的強大能力。

另一方面,素子選擇與傀儡王結合,成為一種不需要軀體的存在,這也呼應了超人類主義主張,只要「意識」維持同一,人可以「上傳」至任何更好的軀殼中。當然,素子-傀儡師恐怕是更進一步,不僅完全擺脫了軀體的束縛,甚至如傀儡王說的,已經拋棄了關於「自我」的我執。

然而,關於「我是什麼」或「人」是什麼的問題,並不只有這一種答案。特別是關於身體之於存在的意義。不同於超人類主義的信奉者,有另外一群人則認為,血肉的、會痛、會死的身體,是「人」的存在至關重要的一部分。
血肉身體的重要性來自於多樣、異質的感官經驗。換言之,人的存在的豐富性正是由於我們都是「不一樣」的人。

不僅是五官外貌、高矮胖瘦,對於光影的感受、對於顏色的辨識、對於高低的恐懼、對於疼痛的耐受度、對於遠近的渴望等等,這些感官經驗以及連帶而來的情緒知覺,都構成了「存在」的基礎。

因此,對我而言,95攻殼的意義不在於為「存在」的問題提出了一種答案,而在於透過其所形塑的世界及探問,我們可以反思自身是否要選擇這樣的未來。這個可以真的被改造成賽博格的未來,看似美好,但於我而言,卻失去了以身體為存在基礎的多樣、異質性。

同樣地,這個未來並非遙不可及。至少,特斯拉公司執行長伊隆·馬斯克就真的已經成立了一家名為Neuralink的公司,打算推動人腦與電腦的結合。馬斯克顯然是超人類主義的信徒,但我們自己呢?在那一天到來時,我們想成為草薙素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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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創新守護海洋!犀牛盾以循環創新思維破解塑膠危機、賦能永續未來
科技創新守護海洋!犀牛盾以循環創新思維破解塑膠危機、賦能永續未來

全球每年約生產4億噸塑膠垃圾,只有不到10%有被回收,其中約有1100萬至1400萬噸最終流入海洋。在十分有限的回收量中,約 8 成來自相對單純、流程完整的寶特瓶回收;反觀,同樣是高頻消費品的手機配件,回收率卻不到 1%。這個現象,對長期從事材料研究的犀牛盾共同創辦人暨執行長王靖夫來說,是他反思事業選擇的開端,也是突破的轉捩點。

「手機殼產業其實是塑膠產業的縮影!」他在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的專題演講上直言。手機殼本質上類似一種快時尚商品,每年有超過十億個手機殼被製造,但產業並未建立材料規範,多數產品混用多種複合塑膠、填料與添加物,既難拆解、也沒有回收機制。結果是,一個重量相當於超過二十個塑膠袋的手機殼,在生命周期終點只能被視為垃圾。

王靖夫指出,連結構複雜的資訊科技產品,回收率都能達 45%,但手機殼明明是最簡單、最應該回收的產品,為什麼無法有效回收?這個命題讓他意識到,與其只做手機殼,不如正面處理塑膠問題本身,從材料設計、製程到後端回收再生,開創循環之道。

犀牛盾共同創辦人暨執行長王靖夫於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分享犀牛盾如何回應塑膠挑戰、開創循環模式。
犀牛盾共同創辦人暨執行長王靖夫於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分享犀牛盾如何回應塑膠挑戰、開創循環模式。
圖/ Amazon Web Services 提供

以材料工程打造手機殼的循環力

若塑膠要進入循環體系,前提是「材料必須足夠單純」。王靖夫很快意識到,問題不在回收端,關鍵在最開始的設計端。多數手機殼由多款不同塑膠、橡膠件甚至金屬等複合材料組成,無法被經濟化拆解,也難以透過現有流程再製。為此,犀牛盾在2017年起重新整理產品線,希望借鑑寶特瓶成功循環的經驗,擬定出手機殼應有的設計框架。

新框架以「單 1 材料、0 廢棄、100% 循環設計」為核心,犀牛盾從材料工程出發,建立一套循環路徑,包括:回收再生、溯源管控、材料配方、結構設計、循環製程、減速包裝與逆物流鏈等,使產品從生產到回收的每一階段,皆與核心精神環環相扣。

王靖夫表示,努力也終於有了成果。今年,第一批以回收手機殼再製的新產品已正式投入生產,犀牛盾 CircularNext 回收再生手機殼以舊殼打碎、造粒後再製成型;且經內部測試顯示,材料還可反覆再生六次以上仍維持耐用強度,產品生命週期大大突破「一次性」。

另外,今年犀牛盾也推出的新一代的氣墊結構手機殼 AirX,同樣遵守單一材料規範,透過結構設計打造兼具韌性、耐用、便於回收的產品。由此可見,產品要做到高機能與循環利用,並不一定矛盾。

犀牛盾從材料學出發,實現全線手機殼產品皆採「單 1 材料」與模組化設計,大幅提升回收循環再生效率。
犀牛盾從材料學出發,實現全線手機殼產品皆採「單 1 材料」與模組化設計,大幅提升回收循環再生效率。
圖/ 犀牛盾

海上掃地機器人將出海試營運

在實現可循環材料的技術後,王靖夫很快意識到另一項挑戰其實更在上游——若塑膠源源不斷流入環境,再強的循環體系也只是疲於追趕。因此,三年前,犀牛盾再提出一個更艱鉅的任務:「能不能做到塑膠負排放?」也就是讓公司不僅不再製造新的塑膠,還能把已散落在環境中的塑膠撿回來、重新變成可用原料。

這個想法也促成犀牛盾啟動「淨海計畫」。身為材料學博士,王靖夫將塑膠問題拆為三類:已經流落環境、難以回收的「考古塑膠(Legacy Plastic)」;仍在使用、若無管理便會成為下一批廢棄物的「現在塑膠(Modern Plastic)」;以及未來希望能在自然環境中真正分解的「未來塑膠(Future Plastic)」。若要走向負排放,就必須對三個路徑同時提出技術與管理解方。

其中最棘手的是考古塑膠,尤其是海洋垃圾。傳統淨灘方式高度仰賴人力,成本極高,且難以形成可規模化的商業模式,因此無法提供可持續的海廢來源作為製造原料。為突破這項瓶頸,犀牛盾決定自己「下海」撿垃圾,發展PoC(概念驗證)項目,打造以 AI 作為核心的淨海系統。

王靖夫形容,就像是一台「海上的掃地機器人」。結合巡海無人機進行影像辨識、太陽能驅動的母船作為能源與運算平台,再由輕量子船前往定位點進行海廢收集:目的就是提升撿拾效率,同時也累積資料,為未來的規模化建立雛形。

從海洋到河川,探索更多可能

淨海計畫的下一步,不只是把「海上的掃地機器人」做出來,王靖夫說:「目標是在全球各地複製擴張規模化、讓撿起的回收塑膠真正的再生利用。」也就是說,海上平台終究要從單點示範,走向可標準化、在不同海域與國家部署的技術模組,持續穩定地把海廢帶回經濟體。

犀牛盾CircularBlue™海洋廢棄物過濾平台初號機將出海試營運,盼解決沿岸海洋廢棄物問題。
犀牛盾CircularBlue™海洋廢棄物過濾平台初號機將出海試營運,盼解決沿岸海洋廢棄物問題。
圖/ 犀牛盾

他進一步指出,「其實這套系統不限於海洋,也可以在河川上。畢竟很多海洋垃圾是從河流來的。」未來若能推進到河川與港灣,將塑膠在進海之前就攔截下來,不僅有助於減少海洋污染,回收後的材料也更乾淨、更適合再生,步步朝向終極願景——隨著時間推進,海中垃圾愈來愈少,被撿起、回收後再生的塑膠會越來越多。

「我們已經證明兩件事的可行性:一端是產品的循環設計,一端是 AI 賦能海廢清理的可能性。」王靖夫笑說,塑膠管理命題不只為自己和公司找到新的長期目標,也讓他順利度過中年危機。「選擇改變,留給下一代更好的未來。」他相信,即便是一家做手機殼的公司,也能創造超乎想像的正向改變。

AWS 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集結產業先行者分享創新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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