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忠謀摃上尼葛洛龐帝 誰有理
張忠謀摃上尼葛洛龐帝 誰有理
2004.04.15 |

張忠謀與尼葛洛龐帝(Nicholas Negroponte)這兩人,一位是晶圓代工業的教父,一位是資訊科技業的先知,互不相識,但在專業領域都有一言九鼎的份量,也是同業想諮詢意見時的最佳人選。但是,這兩人對於「創新」這一件事,卻有南轅北轍的解讀,說明「創新」其實有著相當複雜的意涵和機制。
兩人先前沒見過面,第一次碰面是在4月8日下午由工研院創意中心主辦的研討會上,而我正好是其中一場與尼葛洛龐帝教授對談的主持人,和這兩位貴賓坐同一桌。尼葛洛龐帝是麻省理工學院(MIT)大學部1965級的學生,目前是該校「媒介實驗室」(Media Lab,一般翻譯為媒體,但媒介是更為準確的用詞)主任,而張忠謀算是學長,是該校大學部1953級的學生。兩人私下聊起母校,話題相當熱絡。
稍後,尼葛洛龐帝以「引進創新,外包風險」(Insource Innovation, Outsource Risk)為題目,上台演講,結束後並接受我的提問。基本上,他認為創新仍然是帶動產業和經濟成長的主力,對個別企業而言,創新可以來自內部,也可以來自外部,比方和大學或研究機構合作,重點在於,讓創新的點子能夠被鼓勵激發出來,並獲得資源而有被嘗試的機會。

**內部鬆綁,外部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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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葛洛龐帝提醒,許多企業都明白創新的重要性,但受限於組織內部層級太複雜,使得底層的想法經過層層篩選後,無法上達,錯失許多可能性,他自己擔任摩托羅拉和多家國際企業的董事,看過非常多這樣的例子。因此,他強調,企業要釋放創新的能量,就必須鬆綁組織,讓內部和外部資源能順利交流、互補甚至競爭,對國家來說也一樣。到台灣前,他剛到過韓國,相當驚訝於韓國目前大量引進國外的研究人才,善用外部資源。
其次,就是要鼓勵冒險,敢勇於不同。尼葛洛龐帝回憶,在1970年代末,當他著手籌備媒介實驗室,並到外界企業做簡報募集研究經費時,大多數企業主的反應都是「你的想法太瘋狂了」,但他仍堅持就是瘋狂的想法才有實驗的必要。到今天,媒介實驗室的信仰之一,就是「狂想然後實現」(Imagine and realize),而照尼葛洛龐帝的說法,任何一個可以算得出成果和報酬率的計畫,就不是媒介實驗室要做的。
聽起來太狂妄?其實不盡然。我在1999年5月參訪過媒介實驗室,並被裡頭所做的各種奇怪而有趣的實驗給吸引住。尼葛洛龐帝的專長在建築,而非電腦,他當年成立媒介實驗室的目的,不在於發展先進電腦科技,而是如何應用已存在的科技,幫助人們的生活和工作過得更好。
我當時印象最深的幾個計畫,其一是把測量體溫、心跳和血壓的儀器,結合傳送短波的天線,縫在登山外套內,定時讀取登山者的身體狀況數字,傳到周遭的基地台,再由基地台傳到山下的控制中心,監控登山者的體能,在身體出現異樣前先行通知,避免意外。
其二是電子墨水計畫,也就是在一張平常報紙大小厚薄、類似簡報用投影片的透明材料上,出現一篇篇的文章,看起來就像一張報紙,差別在於上面的字不是用墨水,而是類似液晶,可以隨設定在一天或幾天後消失,並隨需要再印上新的字。
其三是把產品的訊息,像成份、重量、產地、生產日期和食用期限等,做成像電子條碼的商標,貼在買回家的牛奶、白菜和罐頭上,在冰箱和廚房裡則加裝無線讀碼器,可以在商品過期前偵測到,並發出聲響或傳短訊到手機上提醒。物流業最近熱門的RFID概念,其實與這類似。
尼葛洛龐帝在24年前的狂想,這些年來吸引數千位MIT的頂尖學子加入,予以實現,有不少甚至轉為商業用途。早期那些嗤之以鼻的企業,如今則是捧著大把銀子前往波士頓,贊助媒介實驗室。IBM、新力、諾基亞和摩托羅拉等都是名單中的一員。尼葛洛龐帝幽默地說,這些企業得了好處後,變得需索無度,現在是每六個月就來問「有沒有新東西」「你的想法不夠狂野了,要再狂野一點」。

**創新要靠熱情,還是熱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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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結,這一切能夠走到這一步,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熱情」,不管是投入的教授或學生,都是因熱情而驅動。尼葛洛龐帝以溫和但善用譬喻和富感染力的演講,引起台下觀眾大力鼓掌。
稍後,他的學長張忠謀應邀發表回饋意見時,提醒台灣的情況和美國差異太大,可借鏡之處其實有限。張忠謀指出,首先在經費方面,MIT一年的研究經費有10億美金(約330億台幣),相當充裕,可以做許多大型和前端的研究;而香港科技大學一年的研究經費是10億港幣(約44億台幣),遠不及MIT,卻比台灣的大學好;以台灣的清華大學為例,一年研究經費是10億台幣,相比僅是杯水車薪。
張忠謀比較,MIT接受業界贊助時,以20萬美金為單位,但是台灣的研究單位如工研院可能是以20萬台幣為單位,這使得台灣在思考創新的版圖和格局上,不能以MIT為師。
再者,張忠謀也對以熱情為驅動力的創新質疑。他指出,媒介實驗室的師生有熱情,是因為學生可在此完成碩士和博士論文,取得學位,而教授則完成研究成果,可以發表,還是有收穫。回過頭來,台灣現階段的創新,多屬於針對現有技術的沿革,具有明確的市場目的,而非天馬行空的學術式創新,所以驅動力必須來自更具體的財務報酬,而非只是熱情。
張忠謀的論點,來自台積電實行16年的員工配股制,以股票做為獎勵機制,這也是台灣電子業針對創新的流通貨幣。對台灣的大學和研究機構而言,或許永遠不會產生像媒介實驗室這樣的單位,但卻有可能產生第二家甚至第三家台積電,這是來自市場直接驅動,並透過報酬回饋機制所建立。
張忠謀和尼葛洛龐帝都受過MIT嚴謹的工程訓練,師出同門,而他們的觀點迥異,反應目前所處領域和社會的差異,而這種差異毋寧是一件好事,透過不同角度激盪,更加貼近事實本質。
就在這場研討會舉行的當天,MIT另一研究單位電腦科學實驗室(Lab for Computer Science,LCS)主任舒維都也來到台北,延續LCS過去幾年的傳統,和台灣業者交流分享最新實驗結果,並探詢潛在有可能贊助研究計畫的廠商,與媒介實驗室一樣。
隨著這種世界級研究單位來訪更頻繁,突顯台灣在科技業的實力,而隨著創新這個字眼成為政府、業者和學者朗朗上口的字眼,「如何創新」、「創新什麼」及「如何獎勵創新」這些議題,應該列為首先被研究的對象,才能找對方向產生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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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創新守護海洋!犀牛盾以循環創新思維破解塑膠危機、賦能永續未來
科技創新守護海洋!犀牛盾以循環創新思維破解塑膠危機、賦能永續未來

全球每年約生產4億噸塑膠垃圾,只有不到10%有被回收,其中約有1100萬至1400萬噸最終流入海洋。在十分有限的回收量中,約 8 成來自相對單純、流程完整的寶特瓶回收;反觀,同樣是高頻消費品的手機配件,回收率卻不到 1%。這個現象,對長期從事材料研究的犀牛盾共同創辦人暨執行長王靖夫來說,是他反思事業選擇的開端,也是突破的轉捩點。

「手機殼產業其實是塑膠產業的縮影!」他在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的專題演講上直言。手機殼本質上類似一種快時尚商品,每年有超過十億個手機殼被製造,但產業並未建立材料規範,多數產品混用多種複合塑膠、填料與添加物,既難拆解、也沒有回收機制。結果是,一個重量相當於超過二十個塑膠袋的手機殼,在生命周期終點只能被視為垃圾。

王靖夫指出,連結構複雜的資訊科技產品,回收率都能達 45%,但手機殼明明是最簡單、最應該回收的產品,為什麼無法有效回收?這個命題讓他意識到,與其只做手機殼,不如正面處理塑膠問題本身,從材料設計、製程到後端回收再生,開創循環之道。

犀牛盾共同創辦人暨執行長王靖夫於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分享犀牛盾如何回應塑膠挑戰、開創循環模式。
犀牛盾共同創辦人暨執行長王靖夫於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分享犀牛盾如何回應塑膠挑戰、開創循環模式。
圖/ Amazon Web Services 提供

以材料工程打造手機殼的循環力

若塑膠要進入循環體系,前提是「材料必須足夠單純」。王靖夫很快意識到,問題不在回收端,關鍵在最開始的設計端。多數手機殼由多款不同塑膠、橡膠件甚至金屬等複合材料組成,無法被經濟化拆解,也難以透過現有流程再製。為此,犀牛盾在2017年起重新整理產品線,希望借鑑寶特瓶成功循環的經驗,擬定出手機殼應有的設計框架。

新框架以「單 1 材料、0 廢棄、100% 循環設計」為核心,犀牛盾從材料工程出發,建立一套循環路徑,包括:回收再生、溯源管控、材料配方、結構設計、循環製程、減速包裝與逆物流鏈等,使產品從生產到回收的每一階段,皆與核心精神環環相扣。

王靖夫表示,努力也終於有了成果。今年,第一批以回收手機殼再製的新產品已正式投入生產,犀牛盾 CircularNext 回收再生手機殼以舊殼打碎、造粒後再製成型;且經內部測試顯示,材料還可反覆再生六次以上仍維持耐用強度,產品生命週期大大突破「一次性」。

另外,今年犀牛盾也推出的新一代的氣墊結構手機殼 AirX,同樣遵守單一材料規範,透過結構設計打造兼具韌性、耐用、便於回收的產品。由此可見,產品要做到高機能與循環利用,並不一定矛盾。

犀牛盾從材料學出發,實現全線手機殼產品皆採「單 1 材料」與模組化設計,大幅提升回收循環再生效率。
犀牛盾從材料學出發,實現全線手機殼產品皆採「單 1 材料」與模組化設計,大幅提升回收循環再生效率。
圖/ 犀牛盾

海上掃地機器人將出海試營運

在實現可循環材料的技術後,王靖夫很快意識到另一項挑戰其實更在上游——若塑膠源源不斷流入環境,再強的循環體系也只是疲於追趕。因此,三年前,犀牛盾再提出一個更艱鉅的任務:「能不能做到塑膠負排放?」也就是讓公司不僅不再製造新的塑膠,還能把已散落在環境中的塑膠撿回來、重新變成可用原料。

這個想法也促成犀牛盾啟動「淨海計畫」。身為材料學博士,王靖夫將塑膠問題拆為三類:已經流落環境、難以回收的「考古塑膠(Legacy Plastic)」;仍在使用、若無管理便會成為下一批廢棄物的「現在塑膠(Modern Plastic)」;以及未來希望能在自然環境中真正分解的「未來塑膠(Future Plastic)」。若要走向負排放,就必須對三個路徑同時提出技術與管理解方。

其中最棘手的是考古塑膠,尤其是海洋垃圾。傳統淨灘方式高度仰賴人力,成本極高,且難以形成可規模化的商業模式,因此無法提供可持續的海廢來源作為製造原料。為突破這項瓶頸,犀牛盾決定自己「下海」撿垃圾,發展PoC(概念驗證)項目,打造以 AI 作為核心的淨海系統。

王靖夫形容,就像是一台「海上的掃地機器人」。結合巡海無人機進行影像辨識、太陽能驅動的母船作為能源與運算平台,再由輕量子船前往定位點進行海廢收集:目的就是提升撿拾效率,同時也累積資料,為未來的規模化建立雛形。

從海洋到河川,探索更多可能

淨海計畫的下一步,不只是把「海上的掃地機器人」做出來,王靖夫說:「目標是在全球各地複製擴張規模化、讓撿起的回收塑膠真正的再生利用。」也就是說,海上平台終究要從單點示範,走向可標準化、在不同海域與國家部署的技術模組,持續穩定地把海廢帶回經濟體。

犀牛盾CircularBlue™海洋廢棄物過濾平台初號機將出海試營運,盼解決沿岸海洋廢棄物問題。
犀牛盾CircularBlue™海洋廢棄物過濾平台初號機將出海試營運,盼解決沿岸海洋廢棄物問題。
圖/ 犀牛盾

他進一步指出,「其實這套系統不限於海洋,也可以在河川上。畢竟很多海洋垃圾是從河流來的。」未來若能推進到河川與港灣,將塑膠在進海之前就攔截下來,不僅有助於減少海洋污染,回收後的材料也更乾淨、更適合再生,步步朝向終極願景——隨著時間推進,海中垃圾愈來愈少,被撿起、回收後再生的塑膠會越來越多。

「我們已經證明兩件事的可行性:一端是產品的循環設計,一端是 AI 賦能海廢清理的可能性。」王靖夫笑說,塑膠管理命題不只為自己和公司找到新的長期目標,也讓他順利度過中年危機。「選擇改變,留給下一代更好的未來。」他相信,即便是一家做手機殼的公司,也能創造超乎想像的正向改變。

AWS 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集結產業先行者分享創新經驗。
AWS 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集結產業先行者分享創新經驗。
圖/ Amazon Web Services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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