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不會單靠台積電,」面對台積電熊本廠近期的表現,崇越科技首席執行長陳德懿這麼回應:「我們近期的主要目標是日本其他關鍵半導體客戶,包含鎧俠、瑞薩與美光廣島廠等等。」
2022年,崇越於東京成立子公司「峻川商事」,隔年於熊本設立營業所,目前熊本營業所規模約11人。崇越在台灣的主要業務為代理銷售光阻劑、矽晶圓、石英及晶圓載具等關鍵材料,也踏足廠務、設備等。峻川則是主打全方位解決方案(Total Solution),業務橫跨前段製程材料、關鍵耗材與設備,並延伸至封裝測試材料與一站式供應鏈管理服務。
對崇越而言,台積電的確是當初決定投入資源、經營日本的重要推力;但是成立子公司與營業據點的成本不低,崇越當初就意識到台積電可以是關鍵因素,卻不能是唯一客戶。正因如此,在台積電調整腳步、熊本投資熱度回歸理性的階段,崇越仍能持續推進日本市場布局,這套不押單一客戶的策略,成為支撐其營收成長的重要基礎。
陳德懿介紹,目前峻川以熊本作為業務中心,東京則負責行政與財務。這樣的分工,與日本半導體產業的地理分布高度相關:九州聚集多家日系IDM廠,包括鎧俠、瑞薩與索尼,從熊本出發,不僅能快速接觸這些九州的客戶,若要前往廣島拜訪記憶體大廠美光,在交通與時間成本上也具優勢。
日本市場的門檻,在於文化差異與語言
「要做JASM(台積電熊本廠)的生意不難。可是在沒有人脈的情況下,要做到索尼的生意,我覺得有難度。」陳德懿表示,台灣供應商很難單靠產品規格或價格進行陌生開發,唯有透過產業人脈或長期累積的合作關係,才能逐步建立信任與打開窗口。
商務節奏的差異,也是許多台灣廠商初期不適應的地方,從建立聯繫到真正達成合作,需要更長的時間與耐心。「在台灣,我們覺得約下禮拜去拜訪很平常,但是日本沒有人在跟你約下禮拜的」,陳德懿解釋,日本半導體大廠首次會面通常需要提前兩到三週安排,否則會被視為不夠慎重。對習慣快速推進專案的台灣廠商而言,這樣的節奏差異,往往需要一段適應期。
其實在台積電宣布赴日設廠、熊本成為九州半導體焦點之前,崇越科技就已經長期與日本半導體產業往來。作為老牌半導體材料代理商,崇越與日本信越化學的合作淵源,最早可追溯至前身「崇越貿易」時期,至今雙方合作關係已經將近50年;崇越與信越更合資成立「崇越石英」,專注於半導體擴散製程不可或缺的「石英爐管」代理業務,目前在台市占率破五成。
除了依靠舊有的日本合作網絡,為了攻破更多廠商的心房,崇越特地找了曾在夏普(Sharp)電子設計事業部擔任副本部長的大森基司到峻川擔任社長。陳德懿表示,透過大森基司的人脈,加上崇越過去在日本累積的業界關係,峻川才能逐步推進目前的營業活動。
長年累積的交手經驗,讓崇越得以逐步打開日本市場;但陳德懿也坦言,對缺乏這類基礎的台灣廠商而言,想在短時間內直接進入日本供應鏈,難度相當高。這或許也是台積電熊本廠光環之下,當初外界預期的「大量出海潮」並未真正發生的原因之一。
除了人脈與商務文化的挑戰,語言與人才結構同樣是台灣供應商面臨的現實限制。陳德懿指出,多數台灣設備與材料廠的人才配置仍以工程師為主;但當市場轉向日本,語言與文化需求提高,一時之間要找到一個會講日文、又具備理工背景的人,其實不容易。
台廠不一定要設點,但可以把握產品優勢
基於這些觀察,陳德懿認為,台灣供應鏈不一定要複製崇越的設點模式。相較之下,若能把握自身在價格與品質上的優勢,透過產品輸出、技術轉移或專案合作,反而可能更務實地累積在日本市場的存在感。「回歸到重點,『能不能賺到錢』才是廠商思考的關鍵」,陳德懿作結。
2020年以降,崇越的海外插旗之路持續向前行,預計今年於德國德勒斯登設立辦事處。乍看仍是跟隨台積電的腳步,但陳德懿強調,崇越刻意避免過度集中單一客戶,其他海外據點同樣持續評估中。他也提到,崇越在美國已拜訪英特爾,除了既有的亞利桑那州與德州,即將於愛達荷州成立的新據點,則是為了服務美光擴產,而非「跟著台積走」。
對崇越而言,真正重要的是在不同地區之間保持均衡發展,降低單一市場波動帶來的風險。在日本半導體熱度逐漸回歸務實的當下,崇越的選擇,或許正反映了台灣供應商面對海外布局時,逐步從跟著大客戶走,轉向更長線、更分散的經營思維。
| 崇越科技小檔案 | |
|---|---|
| 董事長、執行長 | 潘重良 |
| 成立年份 | 1990年 |
| 2025上半年營收 | 327.5億元 |
| 主要業務 | 代理銷售半導體產業所需之精密材料、製程設備與零組件 |
| 日本據點 | 峻川商事株式會社(子公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