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草創辦人柳林瑋：創造公民意識，成為真正的好國好民|數位時代 BusinessNext

[2014年9月號雜誌精選] 31歲的柳林瑋經歷過一些失敗，卻得到更多養分，他從網路出發，創辦了沃草，提供公民參與時政的平台和工具，打造獨立媒體。本來應該安安穩穩當個醫師，他究竟是怎麼走上這條超展開的人生路？

柳林瑋剛經歷一場重要的轉折，他決定放棄到醫學中心任職，轉而到小診所看診，剩餘的時間留給「公義」。

柳林瑋心中最棒的醫師形象，是在鄉下騎腳踏車到鄰人家看診那種簡單、樸素的醫生。他得意地說：「不能騎腳踏車去病人家看診，卻可以把議會的真相送到每一個人眼前，也很不賴。」

「我們要用青春去實驗和實踐下一個世代的公民運動。」柳林瑋跟一群他口中來自各行業的阿宅們創辦沃草，利用網路當平台，將議會質詢送到每一個人的眼前，把候選人拉到台前，直接跟選民溝通政策理念。

柳林瑋青春期就很有想法，學校教他「報效國家，效忠領袖」，他卻開始思考：「什麼是國家？什麼是領袖？」進入有批判傳統的高雄醫學院後，柳林瑋化思考為行動，加入「台灣醫學生聯合會」（簡稱醫聯會）。

柳林瑋積極參與社會運動，他常在街頭抗爭後端做醫療支援，別人丟雞蛋，他在棚子下守著，跟從來不會有交集的人聊天，從自己舒適的優渥世界探出頭，慢慢看見農民、工人的處境與政府的蠻橫。
2009年，為了抗議波蘭醫學生不需實習，只要通過國家考試就可以當醫師，醫聯會串連醫學生走上街頭。這次遊行聲勢夠大，結果卻是失敗的，立法院並沒有因此修改相關法令。柳林瑋從失敗中學會：「街頭只是展現實力的地方，立法院才是真正的戰場。」

2013年7月4日，兩天後將退伍的洪仲丘在部隊死亡。為什麼體格健碩的研究所畢業生會突然死亡？國防部隱瞞了什麼？洪仲丘死亡的真相是什麼？

公民1985，把憤怒變成行動

柳林瑋跟洪仲丘同一梯退伍，對洪仲丘之死與國防部的遮掩感到很憤怒，他激動地說：「再不做點什麼，我就要中風死在電腦前了！」他把自己的抗議計畫貼在BBS上，想找同樣憤怒的人一起行動，隔天有39名各行各業的人出現，這是「公民1985行動聯盟」最初雛形。

自此，不只洪仲丘案越滾越大，柳林瑋的人生也超展開了。8月13日萬人送仲丘遊行，竟然聚集了25萬人，穿著雪白衣服的人來為陌生的年輕人送行。柳林瑋在前台看著白色人潮順著景福門蔓延，無比激動：「大家願意為一個陌生人之死站出來，台灣有救了。」

每一次的集會活動，柳林瑋都要求與參與者保持高度自制，因為他要讓從未上過街頭的人知道，街頭並不危險。他深信只要上過一次街頭，就一定會上癮，會開始思考所謂「公平公義」，再也無法回去當「順民」。

「從來沒有上過街頭的人，以前也許會批評社運份子妨礙交通，但是唯有你自己終於也走上街頭爭取權力，你才能同理抗議者的心情，社會也因此變得更好。」柳林瑋說道。

但是也因為高度自制，柳林瑋被批判為「鴿派」，過度溫和，無法給執政者壓力。被運動圈批判，讓柳林瑋很難過：「拜託！我超衝的！可是運動要有策略、節奏，總不能永遠都在衝衝衝吧！」

無數次的街頭歷練讓柳林瑋更成熟，每一次失敗都是養分：「從2009年到現在，我遇到超多失敗，但我是學科學的人，我會用做實驗的方法，一直修正，直到達成最後的目標。」

2014年3月這場翻轉台灣的太陽花運動，柳林瑋當然沒有缺席。當學生與社運團體在3月18日占領國會議場時，柳林瑋就在其間。他也促成醫療站成立，跟許多醫師一起穿上白袍，守護議場。

3月24日凌晨，行政院暴力鎮壓的恐怖夜晚，救護車呼嘯來去，各處不停傳來尖叫聲。慌亂中，柳林瑋穿著白袍，背上扛著受傷的女學生，從行政院大樓衝出來。柳林瑋骨子裡根本是個衝組，只要有需要，再危險他都不怕。

反服貿運動不只改變許多年輕人，也改變了柳林瑋。3月30日反服貿遊行，近50萬人走上街頭，柳林瑋站在前台看著沒有盡頭的人潮，忍不住痛哭，哭完，他下了一個影響人生的決定：放棄榮總醫學中心的工作，投入社會運動。

「人活到30歲還可以這樣痛哭，是很爽的事。」柳林瑋說：「我一直是人生勝利組，得到很多社會的資源，現在是我回饋的時候了。醫學中心是年輕醫師的夢想，我也掙扎很久，但是把對的人擺到對的位置，是更重要的。」他把時間切割為三，一周內三天到桃園小診所看診，為家計努力；兩天在沃草，實踐他的社會理想；一天到羅東監獄看診，深入了解獄中人權。

其實早在太陽花之前，去年10月，柳林瑋就已經創辦「沃草」。沃草，英文是「Watch Out」，公民緊盯著你的意思。

創辦沃草，實踐獨立媒體

沃草的工作人員都只有20來歲，使用年輕人的工具與語言，跟更多人溝通。他們努力採訪、蒐集資料、製作懶人包，更重要的是，他們很努力想要「趣政治化」。柳林瑋說：「對抗獨裁者的過程中，適度的自我嘲解是重要的。」

沃草現在有兩個產品，「國會無雙」是獨立媒體的實踐，透過在立院的實況轉播，真實記錄立法委員的問政，讓國會的一切無所遁形。「市長給問嗎？」則是針對年底市長大選推出的新產品，讓所有市民都可以透過網路平台，直接發問，同時也將公開保存候選人的政見，讓民眾選後可以檢視政策兌現度。目前在該平台上，民眾拋出包含同志婚姻、核四存廢、中國因素等受到各界高度關注的議題。台北市長候選人之一的馮光遠，答題率高達八成六，遙遙領先。

年輕的社會運動者很有創意，然後還有一種樸素迷人的氣質，他們很單純，還沒有被名利搞壞。他們理想的苗，才剛死命鑽出泥土。他們笑起來很靦腆，內心卻很熱血，堅信只要努力，世界就會改變。

「沃草不一定會成功，這依舊是個實驗。我不想成為自己討厭的那種人。」面對急轉彎的人生，柳林瑋充滿期待：「我的夢想是台灣能夠創造出偉大的公民意識，成為真正的好國好民。」

柳林瑋

1983年9月20日生，宜蘭人，畢業於高雄醫學院。公民1985行動聯盟發言人，在萬人送仲丘晚會上，發表動人演說。2013年創辦沃草，活躍於社運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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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不想成為自己討厭的那種人，柳林瑋對於人生轉折有著自己的想法。圖片來源：蔡仁譯攝影）

（更多精彩內容請見2014年9月號《數位時代》「行動商務這樣做！」，全國7-Eleven、誠品等各大書店熱賣中。尊重智慧財產權，如需轉載請註明資料來源：《數位時代》第244期）

從海上防衛碰撞到國安戰略，全科綜電挑戰特高頻數據交換系統(Very High Frequency Data Exchange System; VDES)晶片設計的自主研發，不只為技術突圍，更為掌握關鍵通訊自主權，為臺灣IC設計在海事通訊領域開創新局。

在濃霧籠罩的海面上漁船緩慢航行，四周漆黑，船長緊盯著螢幕，畫面上清晰顯示周遭船隻的圖標，並即時標示其名稱、國籍、航速與航向，只要按下一個鍵，求救訊息就能即時發出，讓救援單位迅速在茫茫大海中定位他的位置。這就是守護海上安全的關鍵技術：船舶自動辨識系統(Automatic Identification System; AIS)。

「飛機有塔臺管理，船隻在海上航行也需要類似的系統，否則撞船是幾億的損失更是攸關人命的安全。」全科綜電董事長吳堉文語氣堅定的說。從最初防止船隻碰撞，到今日用於國土安全、搜救甚至個人海上定位，AIS已成每艘大大小小船隻的標配。吳堉文指出，AIS是繼雷達之後最具革命性的技術，因為早期僅靠雷達偵測，難以識別船隻身份，更別說避免碰撞。然而，當全球航運變得更加繁忙、資料需求更加龐大，傳統AIS的技術也正面臨新的挑戰，而這也是全科綜電積極突破的關卡。

從代理到自主研發，全科綜電的轉身一躍

時間回到二十多年前，當時全科綜電的母公司主要從事IC代理業務，代理了一家英國公司生產的AIS晶片。在尋找潛在客戶的過程中，吳堉文敏銳地發現，臺灣市場在AIS技術上幾乎還是一片空白。憑藉對海事產業的敏感嗅覺，他意識到這項技術蘊藏著龐大潛力，心中不禁自問：「臺灣四面環海，為什麼沒有本土公司來投入AIS？」這個疑問，成了他踏入該領域的起點，也促使他毅然決定親自投入，從零開始打造AIS事業。

全科綜電花了一年時間深入了解AIS的國際標準與規範。隨後他們成立獨立公司，但經歷漫長的八年虧損，投入的資金幾乎燒光。所開發出的第一代產品雖功能符合國際標準，但相較於競爭對手體積更大、賣相不佳，這迫使他們痛定思痛，投入大量資源重新開發，轉向更具競爭力的「軟體無線電」技術，這項決策最終讓全科綜電的第二代產品在體積和成本上與國際大廠看齊，甚至憑藉臺灣的製造成本優勢，在全球市場上取得穩固地位。「論品質、技術與效能我們什麼都不會輸，」吳堉文驕傲地說，因此連續每年都參加國際展覽，都讓許多國際大廠也紛紛尋求合作。

AIS領域的成功，不僅來自於技術突破，更仰賴對嚴苛海事產品認證的堅持。吳堉文強調，海事產品的認證極其困難，無論是硬體還是軟體都需通過層層檢驗。他們的產品送往德國聯邦海事與水文局(Bundesamt für Seeschifffahrt und Hydrographie, BSH) 國家級實驗室，接受超過2000項最高規格的測試。他坦言，海事認證的門檻甚至比車用電子更高，因為船舶作業環境必須承受潮濕、鹽分、風浪與震動等多重挑戰。這些嚴格且冗長的認證程序，不僅是品質的保證，更築起極高的技術門檻，使全球能通過這類海事認證的企業寥寥可數，也因此讓全科綜電在市場中擁有穩固的護城河。

然而，在數位時代飛速演進的此刻，技術迭代從未停歇。即便 AIS 已相當成熟，受限於僅 9.6k 的頻寬，能即時傳遞船舶位置與航向，卻無法承載更多元的數據交換，更遑論語音或影像傳輸。就如同過去只能發送文字簡訊的手機，若要邁入多媒體時代，就勢必要升級。這也成為全科綜電近年全力投入的關鍵戰場—特高頻數據交換系統(VDES)，被譽為下一代海事通訊標準。

自主晶片布局，一步步攻克VDES技術高牆

VDES的核心，在於大幅增加頻寬並整合衛星通訊功能。這意味著未來船隻不僅能傳輸文字訊息，更能傳輸圖片，甚至有機會實現語音通訊。更重要的是，透過低軌道衛星的覆蓋，VDES將打破AIS數十公里範圍的限制，實現全球範圍內的船隻追蹤與通訊。吳堉文形容道，船隻從基隆港出去，就算遠到世界各地都能掌握其所在位置。正因為只要有衛星覆蓋，就能維持通訊與定位，此將徹底改變海事通訊的模式，為遠洋航行帶來前所未有的安全與效率。

面對VDES這片新藍海市場，全科綜電不僅是追隨者，更是積極的引領者。吳堉文透露，他們這次申請經濟部產業發展署所推動的「驅動國內IC設計業者先進發展補助計畫」(簡稱「晶創IC補助計畫」)的目的，就是要用於投入VDES晶片的自主研發。他表示，由於通訊技術涉及國家安全，若核心晶片研發技術掌握在他人手中，將受制於人，而為了掌握關鍵技術的自主權，全科綜電在VDES這一役上也將積極打造屬於臺灣自主研發的VDES晶片。

而晶創IC補助計畫本身，也是在國科會統籌協調，結合經濟部及相關部會共同推動的「晶片驅動臺灣產業創新方案」架構下展開，透過政策資源與實質補助，引導業者前瞻布局 AI、高效能運算及各類新興應用等高值化關鍵技術，藉此強化臺灣IC設計產業的國際競爭力與整體韌性，正好與全科綜電的自主研發策略相互呼應，也讓VDES晶片的在地化研發更具加速落地的條件。

然而，VDES晶片的開發複雜度遠超AIS晶片。吳堉文表示，目前研發團隊的策略是先在現場可程式化邏輯閘陣列(Field-Programmable Gate Array; FPGA)上進行功能驗證，待所有功能符合規範且通過驗證後，才會投入高成本的特殊應用積體電路(Application-Specific Integrated Circuit; ASIC) 進行投片。為了這項艱鉅的任務，全科綜電正積極招募人才，特別是通訊和FPGA技術領域的工程師，因為在臺灣，能理解並掌握VDES晶片技術的專業人士相當稀少，甚至遠從德國邀請相關領域的教授擔任顧問。

吳堉文也透露，在VDES晶片研發中他們期望能實現語音通訊功能，儘管國際標準中並未強制要求。主要是因為語音可以壓縮成數據傳輸，當頻寬增大，語音通訊的品質就能得到保證。甚至，他們還嘗試利用AI技術，將語音即時轉換為文字訊息進行傳輸，這項全科綜電自主研發的進階功能，將有效克服AIS頻寬不足的問題，大幅提升海事通訊的效率與便利性。

20年磨一劍，全科綜電瞄準下一代海事通訊標準

可以說VDES的發展，不僅僅是技術的升級，更推動了應用場景的大幅拓展。吳堉文透露，AIS技術已成功應用於無人機通訊，使其能飛行超過30公里遠並穩定傳輸座標資訊。未來，隨著VDES頻寬的增大和衛星通訊的加入，無人機的通訊距離將更遠、功能更強大，甚至能支援無人計程車或物資運輸等應用，「它是一項應用潛力極大的新技術，」吳堉文說。

從防止碰撞、國土安全，到人員搜救、智慧物流，再到未來的無人載具應用，AIS和VDES技術如同「數位海洋之眼」，為人類探索、利用和管理海洋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工具。全科綜電也正站在這場關鍵轉折點上，試圖讓臺灣不再只是全球供應鏈的一環，而是能夠掌握海事自主通訊話語權的關鍵玩家。「我們花了20年建立AIS技術基礎，也花了十幾年在國際市場證明自己，現在我們要走向下一個時代了。」吳堉文充滿堅定地表示，這不僅是全科綜電的未來，更是臺灣在數位海洋時代，展現自主科技實力的重要里程碑。

｜企業小檔案｜
- 企業名稱：全科綜電股份有限公司
- 創辦人：吳堉文
- 核心技術：船舶自動辨識系統(AIS)電子設備和解決方案供應商

｜驅動國內IC設計業者先進發展補助計畫簡介｜
由國科會協調經濟部及相關部會共同合作，所提出「晶片驅動臺灣產業創新方案」，目標在於藉由半導體與生成式AI的結合，帶動各行各業的創新應用，並強化臺灣半導體產業的全球競爭力與韌性。在此政策框架下，經濟部產業發展署執行「驅動國內IC設計業者先進發展補助計畫」，以實質政策補助，於113年鼓勵國內業者往 AI、高效能運算、車用或新興應用等高值化領域之「16奈米以下先進製程」或「具國際高度信任之優勢、特殊領域」布局，以避開中國大陸在成熟製程的低價競爭，並提升我國IC設計產業價值與國際競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