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美國在新經濟表現良好的原因有兩種不同的解讀,這二種解讀本質上是矛盾的。一是強調「市場競爭」的充分展開,讓創業家積極的角色得以發揮,且充裕的創投基金有利於創業,尤其是新興科技公司人力市場的流動性,整個社會對成功的獎勵與對失敗的退出機制都十分有效。
第二種觀點則聚焦在大公司與其對1970、80年代失利競爭的反應,經過激烈的組織變革及管理實務,美國的大公司不再自滿僵化,變得更機敏、更有彈性,能夠清楚地認識公司的核心使命與能耐,整頓不適合的功能,在生產「模組化」後,將非核心業務及活動委外,這些企業善於使用資訊科技及資本市場來從事上述的組織變革,使美國在新經濟表現良好。
從90年代的成功找答案
這二種觀點都有其一般性及解釋力,但也不難找到例外。例如電信業的產業鏈為了競爭就不斷地在進行整合重組,平面媒體與電子媒體,內容與通路的界線都在模糊中。這些現象正好和上述「市場競爭的擴張」或「企業的聚焦與瘦身」的觀點相反。因此,若無法從過去的成功找到正確的意涵,可能會影響未來的走向,而再次失去其競爭力。這是MIT教授烈思特(Lester)與皮歐瑞(Piore)在去年新書《創新》(Innovation, the missing dimension)中的提問,他們認為這中間的矛盾與失落的環結必須從90年間大量的創新來觀察。
手機、電子商務及生物科技在1990年代初期,對大部分的人來說都是陌生的,但在今天卻已成為經濟的主流。這些創新的出現是因為市場競爭的擴張?如商品正確的定位、定價,對創業家的鼓勵,適當的財務誘因導致個人與組織的績效?還是因為公司學到聚焦在核心能耐,將非核心業務交付給那些比他們做得更有效率的廠商,在設計及生產都採用了模組化的方式?
問題是這二者需要的「技能」完全不同,合作工作的方式也不同,管理控制的方式也不同,對經濟的思維也不同。二位作者認為美國企業應強化其「詮釋的能耐」,詮釋(interpretation)指的是針對顧客新需求的洞察、對產品的新概念、新的生產及遞送方式、新的顧客服務介面設計的理解、論述、溝通及提案。
詮釋將是創新引擎的燃料
烈思特與皮歐瑞認為詮釋能耐與分析能耐必須並駕其驅,廠商方可持續有顯著性的創新。要維持創新能耐,企業必須持續地「尋找」,同時與不同的對象進行探索性、詮釋性的對話,這樣或許稍可以平衡對分析能耐的過分倚重,重新將經營策略導到詮釋的方向。
政府政策的層次也需要調整,在全球化、科技變遷與法規鬆綁所交織累積起來的壓力,使得在經濟政策的領域中,「詮釋性對話」不太容易有空間。這樣的空間在市場經濟中不會自然產生,他們需要被創造出來,並細心加以培養、更新及豐富化。目前美國的經濟政策仍偏重在市場的擴展,目標是強化市場機制與激勵制度。除非在分析式的政策之外,也能將較多的注意力放在詮釋的方法上,美國的創新引擎可能就會熄火。
真正創新的來源是跨組織、跨知識及跨文化疆界的整合,勇於嘗試與實驗的精神,以及容許極端模糊曖昧的情況,面對不確定還能往前進的思考習慣。台灣的組織有多少已具有詮釋能耐的人才與組織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