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小餐廳, 我也很堅持要有不同的做法
就算是小餐廳, 我也很堅持要有不同的做法
2004.04.15 | 人物

以編輯人選書編書的專業影響力來論,郝明義可能是近15年來,台灣出版界最重要的一號人物;在越來越炒作短線的台灣出版界,他的眼光獨特,始終堅持自己對書的熱情與理想,從不動搖。
郝明義的理性,影響台灣15年來的眾多閱讀品味;但郝明義的感性,卻直到最近才被許多人看到。今年三月,他寫的《故事》出版,記述他與一位對他影響深刻的韓國老師之間,從年輕到中年的一連串故事。他在漫長的回憶過程中寫下,直到今日,這位老師教誨的兩種態度,依然影響他的一言一行:第一,就算沒有一個人贊成你,你還是要為你自己的提案投一票,因為這是你自己的提案;第二,當你義無反顧的時候,不論對方是何種龐然巨物,不論你多麼矮小,照樣可以迎面給他一巴掌。
這也是郝明義對工作的堅持與期許。且看這位台灣出版界的傳奇人物,怎麼說他與工作間的戀愛故事。

Q:在出版這一行,你很年輕就擔任很重要的工作,你怎麼看待自己的職場生涯?
A:我一直覺得我的運氣很好。一開始是從一個小出版社的編輯做起,學會編輯人的基本訓練;後來負責編一本雜誌,那時就是編輯部的主管了,開始跟管理工作有關。接下來到了中國生產力中心的編輯部門,我管一個利潤中心,成為一個有實無名的小主管,學會了許多跟經營面有關的事。我32歲吧,1988年被邀請去擔任時報出版公司的總經理,那時就是有實有名的主管了,做了將近8年,之後就是自己創業了。

Q:在時報這段時間,對你的影響似乎很大?你學到最多的是什麼?
A:影響非常大。最重要的影響,就是讓我學會事情往大處想,規模與範圍是大的,眼光也要大,出手也要大。
時間剛好也趕上台灣出版界往國際接軌的重要轉折,包括著作權法的修正、與外國出版業者來往。很多事情你都可以觀摩到國外最新、最快的做法,時報的資源也夠,讓你可以從夠大的角度去想事情。這段時間的歷練對我很重要,尤其透過交流,知道國際上的出版公司是怎麼在想事情、做事情,這個東西在過去台灣的出版界,是沒有人可以學習、也沒有人可以教你的,我剛好是因緣際會,在那個位子上學到這些。
如果當初多想一點,可能就不會去接這樣的工作也不一定,那時沒想太多啊,就先做了再說;很多決定都是一腳就踏進去了,沒有經過太多的深思熟慮。人生,可能就是這個樣子。

Q:那你現在會變得比較謹慎,會想得比較多嗎?
A:應該說,這也是一種學習。這跟工作有關,離開時報之後,我去了台灣商務,那是一個比較有歷史的單位,自然有它的一些規矩和限制,很多事情你就要學著去適應。另一方面,是我自己創立了大塊,這是一個非常小的公司,資金少、人力少,很多事情你就不得不變得非常謹慎。
一直到了最近七、八年,我才開始練習不要憑直覺做事;在40歲以前,很多事情就是想到了就去做,這跟個性有關,也跟待的單位有關。以前是要學著看大的,一些小地方就不要去理會,小瑕疵可以不要管它,大局比較重要,反正以小換大;最近幾年,我反而是要學習怎樣好好做小,要從小處看,學習怎麼把小的東西每一步都做好。

Q:從專業經理人到現在自己創辦公司,自己的定位有沒有什麼不同?
A:倒沒有什麼不同。當專業經理人的時候,我也是戰戰兢兢,全力以赴,跟現在沒有兩樣;現在自己創業,也要對股東負責,不是自己一個人說了算。
心態上雖然沒有什麼變化,但是在方法與習慣上的變化卻很大。我也在反省,最近幾年自己會不會太謹慎了,前一陣子在家裡整理資料,找到一些1990年寫的企畫案,哇!即使現在看起來,那還是很大的計畫,還是很有意義,可那卻是我在30歲出頭時候想的。雖然這些計畫,是那時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狀況下策畫的,自己在對很多事情還不是很了解之下,很大的想像與構思,不過到現在也還沒看到有人做出來就是了。

Q:現在做的事情比較小、比較謹慎,這會讓你很遺憾嗎?
A:當初離開時報的時候,本來想自己其實已經適應大戰場的作戰方式了,看事情的角度也很不一樣,現在如果要做自己的出版公司,最少資本額要兩億才能動作一下吧,也往這個方向去籌資。
但是過程中,很多朋友給了意見,比如他們提醒你現在做的事情,是不是如果沒有時報的招牌,一開始會很難推動?我想想也有道理。當時有一個國際上很大的出版集團想投入很多的資金,但是想掌控公司的發展,我不想被侷限住,所以沒有談成。
時間一天天過去,有一天我去一個路邊攤吃東西,看到老闆在做菜,突然反省到,我到底是一定要當大餐廳裡面那個做滿漢全席的人呢,還是做個小一點的餐館也可以,或許會比較快樂一點?我想,或許有多少錢就做多少事吧,能做到多大的規模就做那樣的層次,先從小的規模做起,那也很好啊。

Q:不當滿漢全席大廚,當路邊攤老闆,會不會讓你覺得不太適應?
A:嚴格說來不能說是路邊攤,應該是特色餐廳吧。但就算是小餐廳,我也很堅持要有不一樣的做法,例如要做財務報表,我堅持一定要找安侯來簽核,很多朋友都說我太浪費了,小公司找這麼大的會計師事務所幹什麼?但我覺得這才是對的,小公司有一天也會變大啊,而且有這樣的財務認證,你要去和大公司談事情,人家才能相信你的報表是真的。就算公司是小的,你也要讓自己和國際上的一流水準看齊,大家才會有共通的語言。

Q:之前在時報的時候,你其實做出很多非常熱門的暢銷書,自己創業以後,為什麼沒有從類似的東西先做起?
A:那時候就有朋友在講,我做大塊一定會先做兩件事,一個是再出跟《EQ》有關的書,從過去我出版這本書後,台灣已經出現一百多種跟EQ話題有關的書了。另一個是做類似NEXT系列的趨勢書籍,這是我做起來最駕輕就熟的東西,也有市場。結果呢?我雖然還沒有決定大塊的完整方向,但運用刪去法,一開始就把這兩個方向先劃掉。我不想做跟自己過去重複的東西,也不想做跟別人相同的東西,即使我知道這會很賣錢,我也不要做。

Q:這樣不會很可惜嗎,尤其對一家規模比較小的公司,做到熱門的產品很重要……
A:是啊,但我想這就是我長久以來的個性吧。我的同事也都很支持,有一次在內部會議,我突然動心了一下,提議說我們要不要再來做本什麼Q的書啊,結果反而是我的同事們反對,他們提醒我,「你真的要這樣做嗎?這像你嗎?」我想想也對,就打消主意。
我也在反省,我的編輯色彩還是太濃,經營者的部分還是太任性了,有太多隨意和隨機的成分。我不認為自己是好的經營者,其實是相當任性的經營者;當一個編輯可以這樣堅持,但經營一個企業,其實不應該這樣。但如果重來一次,我的思考方向真的會改變嗎?我不知道啊,我也不確定我是不是一定會調整過來,這真的是個性,遇到了再說吧。

Q:對於想要從事出版與編輯的工作者,在未來,你覺得最重要的能力會是什麼?
A:未來最重要的,一定是電腦網路和多媒體的運用能力。今天我們還是一個過渡期,但網路與多媒體將來一定是編輯必備的能力。就像今天,我們還把設計網站當作特殊的本領,但是想想看,今天我們已經不會把使用Word和Excel當作什麼特別的事了,然而在幾年前,這還是很特殊的能力啊。在過度期,一些好像還很Fancy(花俏)的能力,到未來會變成基本的工具;這個時候,編輯人還是要回歸到基本的素養,工具只是工具,它本身不是目的。

Q:你會對現在30歲的工作者,有怎麼樣的期許和建議嗎?不管是不是在出版這一行
A:這個問題很有意思喔。今天30歲的人,應該要對自己有更高的期許,要讓自己嘗試站在過去50歲人的角度思考,勇敢去做過去50歲的人才能做的事情。
30年前,如果你是一個30歲的工作者,除非你的運氣很好,有很特別的長輩或周遭的朋友,能把不一樣的眼界與方法傳授給你,要不然,你只能與自己直屬的上司打交道,從他們那邊學到資深工作者的眼界與能力。加上各種社會條件,那個時候,人通常要到50歲,才有能力和資格做出一些比較大的事情。
但這個時代不同了,這就是網路時代的特色,我把它叫做「心智的網路」,你的經驗與知識可以完全不受限於身邊的人、上司或者親戚,只要你願意,你可以透過各種管道去接觸這個世界,看到各種不一樣的人生,受到不同的工作方法與工作經驗的薰陶。現在30歲的工作者,都有能力去做過去50歲的人才能做的事。
今天的醫療水準也增加了,人的生命起碼到80歲都不是太難,這比過去起碼增加了10年、20年。過去50歲就是退休了,現在60歲事情還可以做得很好,30歲工作者,更應該把自己放在過去50歲人的高度想事情,承擔更多的責任。

Q:你覺得現在的年輕人,社會有提供足夠的條件讓他們這樣做嗎?
A:年輕人根本不應該受限於社會啊,他們應該要擺脫實體社會的束縛,要大膽一點。為什麼年輕人要去問「什麼事情能不能做」?如果30歲的人一開始就把自己放在50歲的人的高度,你本來就應該直接了當地去做一些事情,這樣才自然。今天的社會,其實是很扭曲的,我們有各種很好的社會條件與資源,讓年輕人很早就成熟,在短時間內快速成長;但偏偏我們今天的制式教育,都是在延後他們的成長。像有人說現在的碩士生待遇與機會可能連過去的大學生都不如了,這不是很矛盾嗎?一個年輕人明明很年輕就有機會學到世界最好的東西,卻要拖那麼久才能進入社會,這是一種浪費。

Q:那現在50歲的工作者呢?你也接近這個年紀了,50世代的人該做怎麼樣的事情?
A:50歲的人,應該想辦法把自己變成跟現在30歲的人一樣,不應該太保守,也不應該太謹慎,應該要學年輕人那種探索世界新鮮感的精神,看事情的角度要活潑,要保持學習的靈活度。因為你將來的人生是準備要延長的,60歲不會是工作的終點,可能要到80歲才算。

Q:你怎麼樣讓自己常保活力?
A: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做出版這一行,最幸福的事情其實是,當你最精疲力竭的時候,就是你收穫最豐富的時候,你會因此學到許多原本不知道的東西。你的工作就是一種自我實現,這種幸福感,是我工作的最大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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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創新守護海洋!犀牛盾以循環創新思維破解塑膠危機、賦能永續未來
科技創新守護海洋!犀牛盾以循環創新思維破解塑膠危機、賦能永續未來

全球每年約生產4億噸塑膠垃圾,只有不到10%有被回收,其中約有1100萬至1400萬噸最終流入海洋。在十分有限的回收量中,約 8 成來自相對單純、流程完整的寶特瓶回收;反觀,同樣是高頻消費品的手機配件,回收率卻不到 1%。這個現象,對長期從事材料研究的犀牛盾共同創辦人暨執行長王靖夫來說,是他反思事業選擇的開端,也是突破的轉捩點。

「手機殼產業其實是塑膠產業的縮影!」他在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的專題演講上直言。手機殼本質上類似一種快時尚商品,每年有超過十億個手機殼被製造,但產業並未建立材料規範,多數產品混用多種複合塑膠、填料與添加物,既難拆解、也沒有回收機制。結果是,一個重量相當於超過二十個塑膠袋的手機殼,在生命周期終點只能被視為垃圾。

王靖夫指出,連結構複雜的資訊科技產品,回收率都能達 45%,但手機殼明明是最簡單、最應該回收的產品,為什麼無法有效回收?這個命題讓他意識到,與其只做手機殼,不如正面處理塑膠問題本身,從材料設計、製程到後端回收再生,開創循環之道。

犀牛盾共同創辦人暨執行長王靖夫於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分享犀牛盾如何回應塑膠挑戰、開創循環模式。
犀牛盾共同創辦人暨執行長王靖夫於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分享犀牛盾如何回應塑膠挑戰、開創循環模式。
圖/ Amazon Web Services 提供

以材料工程打造手機殼的循環力

若塑膠要進入循環體系,前提是「材料必須足夠單純」。王靖夫很快意識到,問題不在回收端,關鍵在最開始的設計端。多數手機殼由多款不同塑膠、橡膠件甚至金屬等複合材料組成,無法被經濟化拆解,也難以透過現有流程再製。為此,犀牛盾在2017年起重新整理產品線,希望借鑑寶特瓶成功循環的經驗,擬定出手機殼應有的設計框架。

新框架以「單 1 材料、0 廢棄、100% 循環設計」為核心,犀牛盾從材料工程出發,建立一套循環路徑,包括:回收再生、溯源管控、材料配方、結構設計、循環製程、減速包裝與逆物流鏈等,使產品從生產到回收的每一階段,皆與核心精神環環相扣。

王靖夫表示,努力也終於有了成果。今年,第一批以回收手機殼再製的新產品已正式投入生產,犀牛盾 CircularNext 回收再生手機殼以舊殼打碎、造粒後再製成型;且經內部測試顯示,材料還可反覆再生六次以上仍維持耐用強度,產品生命週期大大突破「一次性」。

另外,今年犀牛盾也推出的新一代的氣墊結構手機殼 AirX,同樣遵守單一材料規範,透過結構設計打造兼具韌性、耐用、便於回收的產品。由此可見,產品要做到高機能與循環利用,並不一定矛盾。

犀牛盾從材料學出發,實現全線手機殼產品皆採「單 1 材料」與模組化設計,大幅提升回收循環再生效率。
犀牛盾從材料學出發,實現全線手機殼產品皆採「單 1 材料」與模組化設計,大幅提升回收循環再生效率。
圖/ 犀牛盾

海上掃地機器人將出海試營運

在實現可循環材料的技術後,王靖夫很快意識到另一項挑戰其實更在上游——若塑膠源源不斷流入環境,再強的循環體系也只是疲於追趕。因此,三年前,犀牛盾再提出一個更艱鉅的任務:「能不能做到塑膠負排放?」也就是讓公司不僅不再製造新的塑膠,還能把已散落在環境中的塑膠撿回來、重新變成可用原料。

這個想法也促成犀牛盾啟動「淨海計畫」。身為材料學博士,王靖夫將塑膠問題拆為三類:已經流落環境、難以回收的「考古塑膠(Legacy Plastic)」;仍在使用、若無管理便會成為下一批廢棄物的「現在塑膠(Modern Plastic)」;以及未來希望能在自然環境中真正分解的「未來塑膠(Future Plastic)」。若要走向負排放,就必須對三個路徑同時提出技術與管理解方。

其中最棘手的是考古塑膠,尤其是海洋垃圾。傳統淨灘方式高度仰賴人力,成本極高,且難以形成可規模化的商業模式,因此無法提供可持續的海廢來源作為製造原料。為突破這項瓶頸,犀牛盾決定自己「下海」撿垃圾,發展PoC(概念驗證)項目,打造以 AI 作為核心的淨海系統。

王靖夫形容,就像是一台「海上的掃地機器人」。結合巡海無人機進行影像辨識、太陽能驅動的母船作為能源與運算平台,再由輕量子船前往定位點進行海廢收集:目的就是提升撿拾效率,同時也累積資料,為未來的規模化建立雛形。

從海洋到河川,探索更多可能

淨海計畫的下一步,不只是把「海上的掃地機器人」做出來,王靖夫說:「目標是在全球各地複製擴張規模化、讓撿起的回收塑膠真正的再生利用。」也就是說,海上平台終究要從單點示範,走向可標準化、在不同海域與國家部署的技術模組,持續穩定地把海廢帶回經濟體。

犀牛盾CircularBlue™海洋廢棄物過濾平台初號機將出海試營運,盼解決沿岸海洋廢棄物問題。
犀牛盾CircularBlue™海洋廢棄物過濾平台初號機將出海試營運,盼解決沿岸海洋廢棄物問題。
圖/ 犀牛盾

他進一步指出,「其實這套系統不限於海洋,也可以在河川上。畢竟很多海洋垃圾是從河流來的。」未來若能推進到河川與港灣,將塑膠在進海之前就攔截下來,不僅有助於減少海洋污染,回收後的材料也更乾淨、更適合再生,步步朝向終極願景——隨著時間推進,海中垃圾愈來愈少,被撿起、回收後再生的塑膠會越來越多。

「我們已經證明兩件事的可行性:一端是產品的循環設計,一端是 AI 賦能海廢清理的可能性。」王靖夫笑說,塑膠管理命題不只為自己和公司找到新的長期目標,也讓他順利度過中年危機。「選擇改變,留給下一代更好的未來。」他相信,即便是一家做手機殼的公司,也能創造超乎想像的正向改變。

AWS 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集結產業先行者分享創新經驗。
AWS 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集結產業先行者分享創新經驗。
圖/ Amazon Web Services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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