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灣強韌的生命力中體驗溫情與驚喜
在台灣強韌的生命力中體驗溫情與驚喜
2004.01.01 | 人物

他的事業在亞洲開始,也在這裡發展,他對亞洲有深厚的情感和瞭解,四個小孩更在這裡出生長大;在離台之際,他特別接受專訪,暢談他對台灣的觀察、他對台灣的期待,以及他眼中的台灣生命力與優勢,「台灣做的很好,你們應該更有自信,全世界能和台灣學習的地方,實在太多了,」且看這位身高超過200公分的金髮瑞典老外,到底怎麼說。

Q:當知道自己被拔擢,要回到瑞典擔任新職時,心理是什麼感覺?
A:這是一件困難的事。一方面,我在亞洲已經住了9年,家人都非常熟悉亞洲,待的非常自在;但另一方面,新的職位很有挑戰性,是個很好的工作。離開台灣是個損失,離開台灣易利信更是遺憾,我們的團隊真的很優秀,讓我很捨不得走。而且對我來說,現在瑞典其實很陌生,總部和瑞典這9年來都有很大的變化,回到斯德哥爾摩,我必須從新學習。
感覺真的複雜。你知道嗎,我在瑞典甚至沒有買任何房子!只有一間夏日度假的別墅。回國以後,一切都要重頭來過。我沒有感覺像要回國,反而覺得是要移民去新的國家。

Q:我知道你有四個小孩,他們想家嗎?
A:我的小孩全都是在亞洲出生長大的,兩個最小的尤其高興。我唯一可以說服他們離開台灣的,是瑞典的雪,他們四個因為很少看過雪,猜想瑞典應該很好玩!就像在熱帶長大的小朋友一樣,他們對雪有幻想,覺得很有異國情調。
但兩個比較大的,會比較感傷。天母的美國學校真的很好,老師和同學都很棒,他們問我的第一件事,是我能不能在瑞典找間講英文的學校讓他們上學!在台灣,他們的同學來自世界各地,很天都會有很多新鮮事,他們很怕回去,在學校裡面要講瑞典語。從小到大他們講最多的是英語,不是瑞典語。

Q:當初為什麼會想來亞洲工作?
A:80年代中期,我就開始接觸易利信亞洲區的工作了,但那時還不是長期駐留。1989年,公司接下來問我想選擇哪裡工作,要到美國、留在歐洲或到亞洲,我毫不考慮就選擇亞洲。我想我沒辦法適應美國那種牛仔式的文化(笑)!亞洲的文化、價值和發展前景都很吸引我,我很容易就做出決定,第一個長駐的國家是馬來西亞。
15年後,我在亞洲果然做出一些成績;如果不是在亞洲,我想我沒辦法做的那麼好,因為我能融入亞洲的工作文化,卻未必能習慣美國式的做事風格。

Q:但是在你工作的這段時間,亞洲也出現很劇烈的變化。
A:現在看起來,選擇亞洲似乎理所當然,但是你往回看,15年以前,易利信所賣的產品,在亞洲幾乎都是全新的領域,沒有人有多少經驗。而15年來亞洲發生了多大的變化!幾乎是天翻地覆。
我剛派任到台灣是1999年,那時台灣的行動電話普及率還只有25%,一年以後就成長到50%,現在是超過100%了。這樣的成長力道,在世界上其他地方是前所未見的,在我來台灣之前,根本無法想像這樣的快速成長力道。我很幸運,正好恭逢其時。

Q:剛到時,你對台灣的第一印象是什麼?
A:在1999年以前,因為商務旅行,我已經到台灣拜訪過二十多次,對台灣並非全然陌生。但當我開始住下來,還是每天都有很多驚奇。最讓我感到訝異的,是台灣人的熱情和友善,每個人都打從心理熱誠助人,這種文化是那些沒有真正定居在台灣的外國人,永遠都無法親身體驗的真實!台灣人的熱情,讓我感受到許多溫暖,這在亞洲各國其實很少見。
有些外國人說,台灣很像香港,我覺得一點都不像。台灣人,純粹是我個人的觀點,遠比香港人更熱情、更樂於助人,也比香港人更友善、更好相處。如果一個外國人沒有真正居住在這兩個地方一段時間,很容易會被表面上的相似所迷惑

Q:所以你在台灣住的很習慣?
A:越來越習慣了。在台北,你可以吃到一流的餐點,有中國菜、義大利菜、法國菜、日本菜,來自其它亞洲國家的美食,甚至還有印度料理和希臘菜,像台北這樣食物多樣化的天堂(Paradise of Food),在亞洲其實並不多見!1989年,當我第一次拜訪台灣時,講英文的人口還沒有現在這麼多;但現在,用英文和人溝通基本上都不是問題了,尤其是年輕的專業工作者,這是很棒的事。
15年來台北有很大的進步,包括交通和都市景觀,空氣污染也比以前少。更重要的是,1989年那時候,我想在台北喝咖啡和品酒,還不是很容易,現在到處都是絕佳的卡布奇諾咖啡和紅酒!台灣人進口全世界最好也最昂貴的酒,這對像我這樣的老外來說,實在太重要了。

Q:你和台灣人一起工作,也看到許多台灣社會的風貌,讓你感到最訝異的是什麼?
A:台灣人樂觀、永遠往前看的生命力。我來台灣的第一年,就發生921大地震,許多人在一夕之間失去家園,整個社會也感受到強烈的悲痛;那個時候,台灣易利信的很多同仁參與許多義工事務,我們也到災區去捐款、捐贈手機,每個人都動起來。
我本來以為,這對台灣是很沉重的打擊,包括經濟和民眾的情緒。但沒多久之後就發現,每個人都努力振作往前看,很少人沉溺在哀戚之中,這實在非常難得。台灣的經濟也沒有垮掉,很多公司在地震後不久,馬上就恢復生產,效率超高無比。在災難之後,台灣經濟上是受到影響,不過也沒有一厥不振。在1997年東亞金融風暴後,很多國家都有問題,只有台灣仍固若金湯,這絕非僥倖。
台灣的總體經濟基礎非常穩固,擁有大量的外匯存底,政府對金融的監管向來謹慎,加上人民樂觀勤奮,都是台灣經濟持續發展的原因。

Q:但是過去幾年,台灣的經濟成長率向下滑落,你還是樂觀看待嗎?
A:這是另一個讓我感到不可思議的地方。你知道嗎,什麼叫做經濟成長衰退?台灣從GDP年成長率10%、7%掉到5%、3%,就被認為是天大的災難。看看歐洲,許多國家的經濟成長率也會以7%做為指標──不是正7%,而是負7%。某些國家只要維持0%的成長水準,也就是不要比去年更差,基本上就謝天謝地了!台灣能成長3%,應該要被當成學習的典範才是,怎麼還會是衰退呢?
我感到最訝異的是,台灣民眾對政府在經濟事務上的標準和要求,實在非常高(High Demanding)。我覺得台灣的政黨其實沒有什麼不同,除了中國大陸政策可能有差異外,民眾不會因為是執政黨是誰,而放鬆對經濟表現的要求,政府只要讓經濟成長率低於5%,就會被民眾視為表現差勁。我覺得台灣民眾實在是全世界標準最高的一群人,其他國家的民眾真該來台灣學習,或許他們國家的政府表現,會因此進步不少(笑)。

Q:你認為這是很好的特質?
A: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我會覺得台灣人對自己的自信不足。以台灣的經濟發展水準,在亞洲其實已經是排名前段班了;台灣的電子業舉世聞名,台灣人在製造管理方面的能耐讓人括目相看。
台灣其實應該把自己視為已開發國家,要有已開發國家的視野和胸襟,但很多時候,我覺得台灣人卻仍習慣把自己當成開發中國家。台灣人提到美國、歐洲、日本這些已開發國家時,總是用「仰望」(Looking up)的心情去看待,而不是「比較」(Compare);台灣人有時候也習慣說,我們有很多部分比東南亞國家好、比中國大陸好……但這是不對的,台灣應該要用先進國家的標準來督促自己,憑台灣堅強的經濟實力,沒有理由不把自己和前段班相提並論。
我覺得,台灣必須在心態(Mindset)上徹底改變,才會有真正的自信,做出正確的決策。

Q:有關產業發展,你會建議台灣做些什麼?
A:去做新的事情(Doing new things),不要只滿足於把現在會的事情做的更好(Doing existing things better)。最重要的關鍵,可能是品牌和軟體。
全世界的筆記型電腦都是台灣人製造的,但卻沒有多少人聽過台灣品牌的電腦。以行動通訊裝置為例,如果台灣還繼續停留在製造印刷電路板的層次,無法進階到附加價值最高的軟體設計,那通訊產業是無法升級的。這也是幾年來我在台灣努力推動的工作之一,我們成立了易利信創新中心,協助更多的台灣業者開發手機上的應用軟體。
但不管是品牌或軟體,需要的都不是台灣原來在製造上擅長的紀律(Discipline),而是創意(Creativity)。創意來自於哪裡?來自勇於嘗試,即使做一百件事,只有一件會成功。要怎麼樣才能勇於嘗試?必須要有不怕犯錯、鼓勵和容忍犯錯的社會氛圍。現在的產品,硬體越來越標準化,唯有與眾不同的軟體和設計,才能呈現差異化的個性,台灣想要從目前的階段繼續發展,一定要這樣做。

Q:這是台灣很難學習的部分?
A:或許要從教育制度改起。我覺得台灣的小孩太辛苦了,甚至連暑假,父母親都安排小朋友上才藝班,他們怎麼可能會有時間玩呢?鼓勵苦讀和背誦,或許這仍是孔子思想的深刻影響吧!但是創意卻來自於從小到大的遊戲,如果你不懂得遊戲和玩樂,你不可能會有自由自在的創意。
在瑞典,如果一個年輕工程師被工程師老闆要求做這個做那個,而且要照老闆的指示,他會覺得煩透了。但在台灣,我卻發現年輕工程師習慣聽從指示,而且如果沒有具體的指示,就會覺得不自在,他們仍習慣於紀律。創意來自於目標導向,而不是過程導向,你可以有一個大家認同的目標,但是應該允許、也鼓勵過程中的各種奇想創意。

Q:你在台灣工作這段時間,有同事的創意表現讓你驚訝嗎?
A:有一點我一定要說,這是另一個讓我驚喜的大發現:台灣的女性工作者太優秀了。真的,我認為台灣女性工作者的能力和表現,在亞洲國家應該是排名第一,比日本、韓國都還要好。她們做事敏捷,很有彈性,但也很有創意,而且大多時候不像男性工作者那樣拘泥於傳統,她們勇於擁抱變革;她們對工作的具體內涵與職場挑戰的興趣,勝過是否有足夠響亮的職稱或公司配車。
台灣易利信直接向我報告的高階主管,有一半都是女性。我甚至認為,有許多女性工作者的潛力和她們目前的位置,仍然並不相符,她們有潛力做得更好。

Q:最後一個問題,下次你再來台灣,如果不是為了工作,你最想做什麼?
A:看看老朋友,每天吃好吃的料理。這幾年下來,我結交了很多好朋友在台灣,有台灣人,也有外國人,我一定會找他們敘舊。此外,我會放寬胸懷吃很多很多東西,從歐洲美食到中國美食,這真是在台北最大的享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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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創新守護海洋!犀牛盾以循環創新思維破解塑膠危機、賦能永續未來
科技創新守護海洋!犀牛盾以循環創新思維破解塑膠危機、賦能永續未來

全球每年約生產4億噸塑膠垃圾,只有不到10%有被回收,其中約有1100萬至1400萬噸最終流入海洋。在十分有限的回收量中,約 8 成來自相對單純、流程完整的寶特瓶回收;反觀,同樣是高頻消費品的手機配件,回收率卻不到 1%。這個現象,對長期從事材料研究的犀牛盾共同創辦人暨執行長王靖夫來說,是他反思事業選擇的開端,也是突破的轉捩點。

「手機殼產業其實是塑膠產業的縮影!」他在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的專題演講上直言。手機殼本質上類似一種快時尚商品,每年有超過十億個手機殼被製造,但產業並未建立材料規範,多數產品混用多種複合塑膠、填料與添加物,既難拆解、也沒有回收機制。結果是,一個重量相當於超過二十個塑膠袋的手機殼,在生命周期終點只能被視為垃圾。

王靖夫指出,連結構複雜的資訊科技產品,回收率都能達 45%,但手機殼明明是最簡單、最應該回收的產品,為什麼無法有效回收?這個命題讓他意識到,與其只做手機殼,不如正面處理塑膠問題本身,從材料設計、製程到後端回收再生,開創循環之道。

犀牛盾共同創辦人暨執行長王靖夫於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分享犀牛盾如何回應塑膠挑戰、開創循環模式。
犀牛盾共同創辦人暨執行長王靖夫於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分享犀牛盾如何回應塑膠挑戰、開創循環模式。
圖/ Amazon Web Services 提供

以材料工程打造手機殼的循環力

若塑膠要進入循環體系,前提是「材料必須足夠單純」。王靖夫很快意識到,問題不在回收端,關鍵在最開始的設計端。多數手機殼由多款不同塑膠、橡膠件甚至金屬等複合材料組成,無法被經濟化拆解,也難以透過現有流程再製。為此,犀牛盾在2017年起重新整理產品線,希望借鑑寶特瓶成功循環的經驗,擬定出手機殼應有的設計框架。

新框架以「單 1 材料、0 廢棄、100% 循環設計」為核心,犀牛盾從材料工程出發,建立一套循環路徑,包括:回收再生、溯源管控、材料配方、結構設計、循環製程、減速包裝與逆物流鏈等,使產品從生產到回收的每一階段,皆與核心精神環環相扣。

王靖夫表示,努力也終於有了成果。今年,第一批以回收手機殼再製的新產品已正式投入生產,犀牛盾 CircularNext 回收再生手機殼以舊殼打碎、造粒後再製成型;且經內部測試顯示,材料還可反覆再生六次以上仍維持耐用強度,產品生命週期大大突破「一次性」。

另外,今年犀牛盾也推出的新一代的氣墊結構手機殼 AirX,同樣遵守單一材料規範,透過結構設計打造兼具韌性、耐用、便於回收的產品。由此可見,產品要做到高機能與循環利用,並不一定矛盾。

犀牛盾從材料學出發,實現全線手機殼產品皆採「單 1 材料」與模組化設計,大幅提升回收循環再生效率。
犀牛盾從材料學出發,實現全線手機殼產品皆採「單 1 材料」與模組化設計,大幅提升回收循環再生效率。
圖/ 犀牛盾

海上掃地機器人將出海試營運

在實現可循環材料的技術後,王靖夫很快意識到另一項挑戰其實更在上游——若塑膠源源不斷流入環境,再強的循環體系也只是疲於追趕。因此,三年前,犀牛盾再提出一個更艱鉅的任務:「能不能做到塑膠負排放?」也就是讓公司不僅不再製造新的塑膠,還能把已散落在環境中的塑膠撿回來、重新變成可用原料。

這個想法也促成犀牛盾啟動「淨海計畫」。身為材料學博士,王靖夫將塑膠問題拆為三類:已經流落環境、難以回收的「考古塑膠(Legacy Plastic)」;仍在使用、若無管理便會成為下一批廢棄物的「現在塑膠(Modern Plastic)」;以及未來希望能在自然環境中真正分解的「未來塑膠(Future Plastic)」。若要走向負排放,就必須對三個路徑同時提出技術與管理解方。

其中最棘手的是考古塑膠,尤其是海洋垃圾。傳統淨灘方式高度仰賴人力,成本極高,且難以形成可規模化的商業模式,因此無法提供可持續的海廢來源作為製造原料。為突破這項瓶頸,犀牛盾決定自己「下海」撿垃圾,發展PoC(概念驗證)項目,打造以 AI 作為核心的淨海系統。

王靖夫形容,就像是一台「海上的掃地機器人」。結合巡海無人機進行影像辨識、太陽能驅動的母船作為能源與運算平台,再由輕量子船前往定位點進行海廢收集:目的就是提升撿拾效率,同時也累積資料,為未來的規模化建立雛形。

從海洋到河川,探索更多可能

淨海計畫的下一步,不只是把「海上的掃地機器人」做出來,王靖夫說:「目標是在全球各地複製擴張規模化、讓撿起的回收塑膠真正的再生利用。」也就是說,海上平台終究要從單點示範,走向可標準化、在不同海域與國家部署的技術模組,持續穩定地把海廢帶回經濟體。

犀牛盾CircularBlue™海洋廢棄物過濾平台初號機將出海試營運,盼解決沿岸海洋廢棄物問題。
犀牛盾CircularBlue™海洋廢棄物過濾平台初號機將出海試營運,盼解決沿岸海洋廢棄物問題。
圖/ 犀牛盾

他進一步指出,「其實這套系統不限於海洋,也可以在河川上。畢竟很多海洋垃圾是從河流來的。」未來若能推進到河川與港灣,將塑膠在進海之前就攔截下來,不僅有助於減少海洋污染,回收後的材料也更乾淨、更適合再生,步步朝向終極願景——隨著時間推進,海中垃圾愈來愈少,被撿起、回收後再生的塑膠會越來越多。

「我們已經證明兩件事的可行性:一端是產品的循環設計,一端是 AI 賦能海廢清理的可能性。」王靖夫笑說,塑膠管理命題不只為自己和公司找到新的長期目標,也讓他順利度過中年危機。「選擇改變,留給下一代更好的未來。」他相信,即便是一家做手機殼的公司,也能創造超乎想像的正向改變。

AWS 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集結產業先行者分享創新經驗。
AWS 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集結產業先行者分享創新經驗。
圖/ Amazon Web Services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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