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參加了一場在北京舉辦的亞洲社團教育研討會,會中我們聽到中國教育家們暢談他們的「新國家政策」,也就是讓中國成為「創新型國家」──按照中國科學技術部副部長尚勇(Shang Yong)的話,藉著大量的本土創作,讓中國升級,「在西元二○二○年時成為創新型國家的一員。」
聽著這些話,我的心情五味雜陳。一方面我想著:「老天啊,比起一個反對科學的社會,這麼個專注於創新的政府簡直是太棒了!」但同時,我也抱持懷疑的態度,你也知道會議鋪陳出的腳本:十九世紀的英國靠著工業革命稱霸世界,二十世紀霸主換美國接手,接下來,中國將主導整個二十一世紀,歐美的時代宣告結束。
呃,抱歉,但我還沒打算要把二十一世紀拱手讓給中國!
毫無疑問,中國在終結文盲,大量增加高等學校數量上有令人驚艷的表現。但我堅信要在一個監審Google的國家創造出創新型的文化,簡直是緣木求魚。禁止Google對我來說,代表的正是削減人們想像力與限制人們勇於嘗試的想望。你可以下令實施十二年國民教育,但不能下令實施創新。即便有紮實的制度,有能力的人才,一旦沒有自由,中國的發展也就如此而已。假若真想成為一個充滿創造力的國度,中國勢必得在維持控制的同時,找出放鬆的法子。
儘管中國在大幅調整前很難有所突破,其實美國亦然。讓我們捫心自問:如果國內主要的政治話題不再是伊拉克戰爭,什麼會是咱們上次大選的焦點?應該會是這個問題︰世界各地的老闆們為何要僱用美國人從事高技術性工作(如果他們可以用一半的薪水,在其他國家找到受過良好教育的人來做一樣的事)?
如果我們對這個問題啞口無言,當愈來愈多例行公事,甚至白領階級工作可以被數位化、被自動化、被外包時,「我們很難想像隨著時間的流逝,美國人要如何維持整體的生活水準。」美國國家教育及經濟中心(the National Center on Education and the Economy)的主席馬克塔克(Marc Tucker)這麼說。
問題的正解只有一個:在這個全球性整合的經濟體中,勞工們唯有當自身或公司能提供創新的產品或服務時,才能有優渥的酬勞;創新的產品或服務則仰賴具有高技術性與創意的勞動力構思、設計、行銷、製造。最重要的是,這股勞動力必須永遠處於學習狀態。我們不可能在諸如數學、科學、閱讀比賽等指標項目都落後其他主要經濟體後,仍天真地以為美國可以擁有賺取優渥薪資的勞動力。沒有紮實的制度,有能力的人才,即便擁有自由,美國的發展也就如此而已。
星期四,塔克的機構將發表一份報告,名為「困難的選擇或困頓的時光」,內容中建議對美國教育體制進行激進的改革。改革的目標是:教育出一批從電腦工程師到快遞小弟,都能做創意思考的工作者。
「依目前我們對創意的認識可以確認一點,它所發生的典型狀況為,精通兩種以上不同領域的人們,使用某一領域的基本架構來重新思考其他領域。」塔克說道。因此他的研究報告重點在於:「如何讓這樣的思考方式出現在各階段類型的教育內容中?」
也就是,塔克接著解釋,如何修改二十世紀時所設計來教育人民做「例行公事」的體制,把焦點放在教育出一批想像力無遠弗屆,可以提出前所未見的行銷手法,可以寫歌,可以做家具,可以拍電影,可以設計出「抓住人們的想望並無法不使用的」軟體的人。
要實現這個目標,我們需要具備更高層次的閱讀、寫作、演講、數學、科學、文學與藝術等能力。塔克認為,美國已經毫無選擇,因為我們邁入了一個「熱愛思考才能有好工作、懂得創新才有好生活」的年代,持續不斷的學習能力,才是你唯一的護身符。
跟戰爭不同的是,經濟可以雙贏,美國、中國、印度、歐洲都可以一起繁榮發展。但取得領先的國家,則是發展出最廣博的教育系統,讓多數人能夠設計製造出許多我們連想都想不到的東西。誠然,中國還需要許許多多的改革才能做到──但我們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