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的一個下午,公司後勤採購部門通知我們,有一本書在短短一、兩個小時內賣出好幾百本,而且都是個別訂單,不是團購。他們除了緊急跟廠商追量之外,也提醒我們注意發生的原因。我的同事立刻連絡出版社打探消息,同時也上Google搜尋相關訊息。不久後,答案揭曉,原來那本書是某個討論區當天最熱門的話題。
那幾天我剛好在讀《網路巨變元年:你必須參與的大未來》,聽到這件事時,心想又是一個好例子,可以拿來說明網路的思維與行為,正在催生一套新的遊戲規則與世界秩序。這件事從純粹實體世界的角度是很難理解的:個人的興趣與行為既無從追蹤預測,滿足個別需求的成本也不符合經濟效益。
但是網路「化零為整」的現象已經出現在人類行為的各個層面,不僅如此,更蔚為趨勢,網路介入的各行各業,既有的運作模式無不受到衝擊,並且被迫改變。《網路巨變元年》揭示一個新的世界已經形成,兩個世界能否互相理解不只重要,而且是企業組織,包括國家和政府,未來絕續存亡的關鍵。
這一點也沒有危言聳聽。光從媒體這個領域來看,網路從一九九四年Netscape瀏覽器推出、應用開始普及以來,不過短短十二年的時間,在美國,Google和Yahoo!兩家公司的廣告收入加起來就已經超過三大有線電視網的總合。其中,Google的模式尤其值得注意。不同於電視台和入口網站的閱聽者為一般大眾,Google的廣告模式是透過內容的比對,自動將廣告主刊登的訊息,置入到適合的搜尋結果頁和為數眾多的小公司和個人網站。其結果不但更為精準有效,同時也為小眾利基市場注入商機,促成長尾效應。
「網路真正的意義,是與無數人溝通所需的成本化為零,」《網路巨變元年》指出。而「長尾」的概念,就是從數目接近無限大的對象身上,蒐集近乎零的零星價值。這,只可能在網路世界發生。
網路巨變,從某個角度來說,指的就是「大眾合作」(mass cooperation)時代的來臨。網路一開始是先以「工具」的角色進入人們的生活,降低我們訊息傳布和取得的成本。演變至今,尤其是在所謂「Web 2.0」精神的各式應用推波助瀾下,可以說,從搜尋引擎找不到的事物就等於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網路」,已經從工具變成一種新的意識形態,其內涵與精神是「信任」和「分享」,相信資訊本身會自然淘汰,資訊分享是速度和力量的來源。這是Google這家企業成功的原因,也是開放原始碼背後的精神。
這個意識形態對實體世界產生劇烈的衝擊。美國一個部落客可以拉下叱吒新聞界數十年的明星主播,因為揭發他假造新聞,就是最好的例子。網路資訊透明、運作由下而上,國家、企業或商家已經無法再用過去單向、權威的角色面對民眾、員工或消費者了。網路是一個不能用過去的「常理」理解的世界,必須放空,才能進入,才有機會存活在未來的世界。
網路的書不多,談網路現象或趨勢的書更少,要了解網路發展的脈絡與未來的趨勢,《網路巨變元年》是一本一定要讀的書。作者梅田望夫自一九九四年起定居美國矽谷,與網路產業互動密切,長期定期發表網路觀察文章。他在本書最後提出一個有趣的世代交替觀點。因為所成長時期不同的資訊演進背景,比爾.蓋茲(Bill Gates)和Google創辦人佩吉(Larry Page)和布林(Sergey Brin),分別推出「破壞性技術」,促成個人電腦和網路的普及。假設世代交替是以十八年為一個週期,那麼提出下一個破壞性創新的人將會是出現在現在就讀國中一、二年級的青少年之中。
I can’t wait. 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2025年總統科學獎得主梁賡義院士,即便同時擔任逢甲大學春雨講座教授、浩鼎生技董事長,還為了協助國立臺東大學設立護理系而大力奔走,三不五時要環島、全臺走透透,日子忙得不得了,但他始終精神抖擻、滿懷熱情,只因他做的,是有益臺灣、社會發展的事。
事實上,梁院士從數學跨足生物統計,再投身高等教育與國家衛生,不僅以「廣義估計方程式」(Generalized Estimating Equations,GEE)改寫了縱貫式數據分析的規則,更以獨到的人文關懷,影響無數學子與政策制定。
從小,梁院士就喜歡數學的嚴謹與邏輯,1973年,他自國立清華大學數學系畢業後,便赴美深造,並在美國南卡羅萊納大學取得統計所碩士;接著,他又轉往美國華盛頓大學,攻讀生物統計博士學位。
從數學到生物統計,帶出數據背後的人性關懷
在研讀博士期間,他接觸到了當時炙手可熱的「存活分析」,意識到生物統計能直接幫助科學家、臨床醫師回答有意義的科學問題,對人類健康產生間接但深遠的助益,就此便踏上生物統計的「不歸路」。
1986年,已在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Johns Hopkins University)任教職的他,與同事Scott Zeger研發出新的統計方法「廣義估計方程式」。梁院士解釋,不論是實驗室、世代流行病學或臨床試驗,只要是縱貫式硏究(longitudinal study),產學研界都會用到GEE,進行統計分析。尤其在國際大藥廠最常用的「前後測臨床試驗」(pre-post design for clinical trial designs)中,GEE讓全球臨床醫師能準確評估癌症、心臟血管和糖尿病等新藥的療效,進而獲得各國食藥署通過,造福千萬病患。GEE發表至今,已被引用逾22,000次,並納入R、STATA、SAS、SPSS等主要統計軟體中。
雖然在約翰霍普金斯大學任教長達28年,梁院士卻幾乎年年暑假,都返國舉辦研討會,分享國際生物統計和流行病學的新知。也因為始終心繫臺灣,讓梁院士在2010年,毅然辭去在美教職,回臺擔任國立陽明大學校長。
一方面,梁院士成功為學校爭取5年500億的計畫經費,成立腦科學中心、腫瘤免疫中心和高齡健康研究中心,將陽明大學打造成研究型大學,並在國際間嶄露頭角。另一方面,為了培育年輕人才,他選擇停下個人研究,建立起由資深教師帶領年輕教師的「師徒制」,鼓勵經驗傳承,「組織要永續發展,有賴於年輕人才的成長。」像是他自己儘管平常公務繁忙,仍活躍於社群,默默留心學生的大小事;他並邀請學生前往校長宿舍,定期舉辦「與校長有約」活動,這讓學生與他之間「零距離」,大至職涯規劃、小至生活瑣事,都樂於與他分享。
最重要的是,梁院士相當看重全人教育,因此廣泛開設人文講座、藝術文化等通識課程,尤其陽明大學以醫科見長,「所謂視病如親,醫護人員在專業之外,更需要具備人文素養,才能真正關懷病患。」
2017年,梁院士接下國家衛生研究院院長一職。這時,他又迅速轉換角色,每週檢視國際文獻、提供數十件政策建言,充分發揮國衛院的智庫功能。新冠肺炎爆發期間,他再度臨危受命,擔任中央流行疫情指揮中心研發組組長,帶領國衛院在15天內,完成公克級瑞德西韋合成,並與阿斯特捷利康(AstraZeneca)簽約,預採購1千萬劑疫苗,達成防疫、安定民心的任務。
不斷跨界,帶著使命感堅定前行
一輩子都在「跨領域」的梁院士,堅信創新不僅來自技術,也來自跨域合作帶來的新思維。他在美國求學、教書時,不是發表完論文就沒事了,他還持續思考,自己的研究能如何被用在臨床,因此他積極參與思覺失調症、強迫症研究等多項計畫,與基因學家、精神科和流行病學醫師腦力激盪、挑戰彼此。但梁院士特別提醒莘莘學子們,「跨領域」固然重要,大學時期仍應先在一個領域「站穩腳跟」,如此才能擁有與不同領域對話、欣賞的紮實基礎。
在產官學界耕耘逾40年,梁院士絲毫未停下前進的腳步。如今,他仍在杏壇作育英才,也深入業界,期望將研究成果更直接應用在藥物,以造福病患,「這是我一直鼓勵學生進入藥廠的原因!因為他們對人類的貢獻,可能比發表文章更直接。」近來,他心心念念的最大任務,是以自身人脈連結資源,為臺東大學爭取設立護理系,填補偏鄉地區的醫護缺口。
每一個統計數字背後,都承載著真實的生命重量;每一次跨領域的嘗試,都可能為人類帶來新的希望曙光。梁院士在統計學的精準座標中,繪製出一幅幅影響深遠的生命藍圖,持續為臺灣乃至全球的健康與福祉努力。
梁賡義 院士
專長:生物統計、流行病學
現職:逢甲大學春雨講座教授
成就:研發「廣義估計方程式」,讓全球臨床醫師得以正確評估許多如癌症、心臟血管及糖尿病等新藥的療效,造福嘉惠全球數以千萬計的病患;橫跨產官學界,為臺灣貢獻所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