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生活中,我們常使用「行動電話」、「手機」、「大哥大」三個不同字眼,來指稱同一樣科技產品。然而我們也知道,雖然它們指涉的都是同一個玩意兒,但不同個別字眼對應的,卻是不同的使用情境。 例如:面對初次見面的商業客戶,為了讓對方對我留下「準確」、「客觀」的印象,我們會說:「保持聯絡,請隨時撥『行動電話』給我。」但假如你說話的對象是平輩的親密朋友,你會直接說:「call手機給我吧!」至於什麼時候使用「大哥大」呢?往往是「我尊你卑」的上對下關係行使時,而且似乎都帶著「命令」的口吻:「明天早上九點,打『大哥大』給我報告!」 「行動電話」是一個客觀的字眼,它有點像生物學裡的「學名」,僅指稱這個科技產品而不帶有情緒色彩;「手機」則有濃濃的「哥們」和「姐妹淘」的情感味,意指某種心照不宣的隨意和溝通默契;「大哥大」,讓人有當「大哥」或「大姐」的陶醉幻覺,之所以會有這種意像,或許和當年第一批使用者(炫耀式消費)所留下的社會集體記憶有關,因此這字眼的使用者也以年長者居多。 在日常生活裡,我們大略可感受到:非但自己會權宜地、因時因地因人之不同而來使用它們,不同職業或身分的使用者,也會偏好性地使用某一種字眼──在大學生社群裡,「手機」就比「行動電話」和「大哥大」來得普遍。 現代人之所以會發明各種字眼來指稱「Mobile Phone」這個科技小機器,實在是因為它介入我們生活的程度太深、太廣、太黏,以致我們只好在它身上創發出各種命名,來符合生活裡快速溝通的需要。 對「Mobile Phone」科技公司和所有靠它做生意的人而言,它的「愈深、愈廣、愈黏」新屬性,也就意味著我們不能再以過去15年它剛上市時所產生的經營規則,來看待新世紀的「Mobile Phone」產業;甚而,我們該注意的,也許不單是這產業領域內各類科技技術能力演變(諸如3G、記憶體容量或pixel像素),而是人們如何使用「Mobile Phone」的新興心理學和社會學原因,譬如說:當人們「『看』Mobile Phone」的時間,已經開始和「『聽』Mobile Phone」的時間不相上下,甚或「看」大於「聽」的年代來臨,這小玩意兒的設計原則就將大不同。 或者,當「Mobile Phone」變得與人如此貼身、如此的藕斷絲連而近乎讓人無法獨立生活,我們如何讓這小玩意兒變成一個更親暱的機器,讓它成為寂寞社會裡的華麗寵物? 又者,當「Mobile Phone」的產品生命周期變得和時尚產業一樣快(或者更快),那麼不管是生產者或設計者,要如何找到新工作方法,來對應這個市場需求?台灣「Mobile Phone」的參考座標,可能不再是韓國三星,而是西班牙的時裝連鎖店Zara。 你用、你撥、你講、你聽、你看、你換、你期待……,「Mobile Phone」隨著人們不斷創新的使用需求,創造遠超過2G年代想像的龐大市場,它和個人電腦不同,似乎從來沒有「效能竭盡需求」的成長高原,也沒有跟著CPU晶片演化規律可「按圖索驥」的規律安全感,所有做「Mobile Phone」的人,是全世界最強的、也同時是最脆弱的科技公司。 不管你用的是「行動電話」、「手機」還是「大哥大」,請仔細端詳懷裡的這玩意兒,它可滿滿承載著人和未來的知識呢!
「過去我們教育教導學生如何從數據中找出標準答案,但在生成式AI的時代,標準答案往往是最廉價的。」臺大EiMBA執行長李家岩一語道破了這波商業典範轉移的核心。他認為,當資訊獲取邊際成本趨近於零,企業的競爭優勢已不再是單純的「掌握資訊」,而是「如何設計讓 AI 與人共同創造價值的流程」。這不只是一句口號,而是一場正在被驅動的轉型。從課程設計的邏輯重組,到學生創業專題的實戰演練,臺大EiMBA正將校園打造成一個允許失敗、快速驗證的「人機共創實驗場」。
告別標準答案,當教授變成「學習架構師」
「我們不再只是教導知識,而是設計學習。」李家岩指出,臺大EiMBA的課程正在經歷結構性的轉變。現在的教授角色更像是一位「學習架構師(Learning Architect)」,他們的任務不是單向輸出,而是設計出高強度的挑戰與情境,讓學生在解決問題的過程中,自然地將 AI 納入決策迴路 。
以今年新開設的「雙軸轉型與人工智慧」課程為例,這並非傳統的技術概論課,而是場關於商業邏輯的壓力測試。學生不再只是繳交一份靜態的商業計畫書,反而被要求運用生成式 AI 輔助設計商業模式畫布(Business Model Canvas),甚至利用Vibe Coding技術讓不懂程式語言的商管學生,也能透過自然語言與提示工程,快速生成互動式的原型與操作介面來模擬市場反應 。這項技術打破了傳統「文組企劃、理組執行」的藩籬,讓創意能即時轉化為可執行的程式碼。在這個過程中,AI 扮演的角色並非代筆的秘書,而是將概念具現化的加速器,以及最嚴厲的邏輯質疑者。
「這是我在課程中學到最深刻的一課,」臺大EiMBA二年級生、寵物百分百用戶體驗暨品牌行銷中心負責人鐘紫瀕分享道。身處近200人新創組織的高階主管,她坦言最初員工對 AI 充滿敬畏,甚至恐懼被取代。但在 EiMBA 的課堂上,她發現 AI 真正的價值在於「攻防」與「鏡像」。「老師設計了一種『沙漏式』的提問邏輯,迫使我們把策略餵給AI後,必須面對它無情的反問。」鐘紫瀕回憶,「這個市場假設有數據支持嗎?」、「你的競爭壁壘在哪裡?」這種高強度的追問,都是AI在對學員提出的挑戰,迫使她必須思考得比AI更深、更遠。「以前我們忙著找答案,現在我們學會如何設計出『連 AI 都沒想過的好問題』。AI就像一面鏡子,映照出我們思考邏輯上的盲點。」
數位孿生實戰,將「感覺」轉化為「數據決策」
除了策略層面的思維激盪,AI 在營運端的落地應用,更是讓許多直覺型創業者經歷了一場痛苦卻必要的轉型。臺大EiMBA一年級生、赤赤子設計師林宏諭對此感觸良多。
身處傳統服裝產業,過去他的經營模式多仰賴美感與經驗,「以前做決策就是憑感覺,甚至忙不過來時,連縫扣子這種小事我都自己跳下去做。」但在李家岩講授的「雙軸轉型與人工智慧」課堂上,他被迫面對冰冷的數據與流程,而這正是李家岩強調的「數位孿生(Digital Twin)」素養 。
在虛擬世界中建立一個與真實工廠或商業流程一模一樣的模型,利用AI進行模擬與預測,是現代智慧製造的核心。對林宏諭而言這意味著必須將腦中抽象的「職人經驗」轉化為AI讀得懂的 SOP。「那段過程就像是被老師架著刀子往前走,非常痛苦,」林宏諭形容,為了讓 AI 能協助優化流程,他必須把每一個步驟定義清楚,無法再用「大概」、「憑感覺」含糊帶過 。
雖然煎熬但成果是豐碩的。當感性的創意被裝進理性的數據框架後,林宏諭發現自己的決策不再是賭博,而是可被驗證的科學。「現在AI不僅幫我理清思緒,更像是團隊的外掛大腦。我開始能鼓勵員工使用AI釋放重複性勞動,讓大家能準時下班,去做更有價值的事。」這正是課程希望帶給學員的轉變,從「事必躬親的管理者」進化為「善用工具的跨域系統設計者」。
跨域共創,打破同溫層的「破壁效應」
如果說AI是另一位虛擬組團員那麼課堂上原本的同學們,就是來自多重宇宙的戰友。這裡匯聚了醫師、網紅、工程師、律師與傳產二代,如此多元的背景在AI的催化下,產生奇妙的化學反應。
李家岩特別提到了榮獲霍特獎(Hult Prize)肯定的「RiiVERSE」團隊。這個由臺大管院 EiMBA 與 GMBA 學生組成的團隊,成員涵蓋了時尚、行銷與創新創業等不同領域。他們利用舊衣回收再製技術,打造出循環經濟的生態圈。「這就是我們強調的跨域共創。」李家岩解釋,在過去,不同領域的專業人士溝通成本極高,但現在,AI成為了通用的翻譯機與黏著劑。
「AI不僅降低了技術門檻,讓文組生也能做Prototype,更讓理組生也能懂得商業敘事。」在這樣的環境下,創新不再是單打獨鬥,而是像RiiVERSE團隊一樣,結合理性與感性,共同回應全球永續(ESG)的艱鉅挑戰。
為了內心的狂熱,動手去做
然而,隨著AI涉入決策越來越深,一個核心問題浮現:在演算法能預測趨勢、生成文案甚至編寫程式的時代,人類領導者的價值還剩下什麼?「我們教的不是被AI取代,而是擴增智慧。」李家岩眼神堅定地說。他強調,未來的領導者必須具備三項關鍵特質:AI素養、跨域系統設計能力,以及科技人文的反思力 。
其中最關鍵的,是懂得界定「自主邊界(Autonomous Boundary)」。領導者必須清楚判斷:哪些決策該放手讓 AI 自動化?哪些時刻必須保留人類的溫度與價值判斷?「例如在智慧工廠中,AI 可以預測機台何時需要維修保養,但『什麼樣的風險可以接受』、『我們要解決什麼社會問題』,這些涉及價值觀的決策,永遠需要人類來定奪。」李家岩補充道 。
在李家岩眼中,真正的創新往往不是來自同類型人才的討論,而是從不同背景、不同世界觀的碰撞中誕生。「一個人能看到的只是片段,跨域合作才能讓問題完整。」他再次提到。對他而言,EiMBA 想培養的不是知道最多的人,而是能讓「各種智慧」一起工作的人。在AI與人類智慧並存的年代,領導者最重要的能力,不是掌握所有答案,而是打造一個能讓答案自然生成的組織環境。「未來需要的領導者是能整合技術與人、懂得跨域系統思考、也能『擇人(含機器人)而任勢』的人。」李家岩說,而這群充滿創業創新的管理者也將在未來商業戰場上奏出人機協作的新樂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