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擾」是城市的溫柔?我們如何變得迴避彼此?
「不打擾」是城市的溫柔?我們如何變得迴避彼此?
2017.05.02 |

前陣子我在網路上的一篇文章,看到關於去年秋天倫敦地鐵的一個社會實驗。一位名叫鄧恩(Jonathan Dunne)的人製作了一批印有「Tube chat」的徽章,打算以此挑戰倫敦地鐵長久以來的「沉默」。當然,這個運動不只失敗,還惹來倫敦人大舉反彈,在Twitter的#tube_chat標籤下,抵制甚至譴責這個運動。

tube chat。Twitter的@tube_chat.jpg
倫敦發起了tube chat活動,來自Twitter@tube_chat。
圖/ Twitter的@tube_chat

倫敦地鐵的社會實驗

現代城市公共空間中的冷淡與沉默其實不是新鮮事。就如同我看到的那篇文章的作者所主張的,畢竟,大城市的生活充滿各種壓力與勞累,甚至不誇張地說,公共空間中的移動、通勤,也許真的就是某些人一天之中得以短暫喘息的時光。

因此,社會學家很早以前就指出,在大城市中生活的人們,往往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有不被打擾的權利。或者說, 我們都認為在公共空間中,「禮貌性地忽略」(civil inattention)是一種幾近於常識的人際互動技巧。 亦即,人們雖然總是看到了、聽到了、甚至觸碰到了彼此,但卻都假裝自己什麼也沒看到、沒聽到。換言之,我們應當心照不宣地為彼此保留「獨處」的可能性。

然而,城市公共空間並非一開始就是如此。回顧過去,我們可以發現,其實「城市的獨處」是城市內部技術環境變遷造就的產物。如此一來,我們還可以追問的是,城市的未來會不會再次隨著科技的變遷而改變?

關於陌生人

要理解城市的公共空間是如何沉默下來的,就得從「陌生人」開始談起。社會學家洛夫蘭(Lyn H. Lofland)認為,城市生活的一個重要特色就是,「與陌生人相遇」開始成了人們日常生活的例行事件。

另外一位社會學家齊美爾(Georg Simmel)對於陌生人的定義,則清楚透露出與陌生人互動的難處。他認為, 陌生人是一群既不定居在我日常生活中,也不是今天來、明天就走的人。 換言之,陌生人不定居在我的生活中,所以我無法與其漸漸發展出熟識的關係;但他們也不是明天就走,因此似乎也無法全然忽視其存在。

至少對於歐洲社會來說,大概在16至18世紀間,這樣的陌生人大量地出現在城市當中。就像我剛剛說的,人們不是從一開始就打算「冷處理」這群陌生人。相反地,當時的人發展出一套應對陌生人的交往方式。粗略地說,這是一種盡量以「非個人」的方式進行互動的方法。

這種非個人的互動方法有兩個原則。其一是,人們會透過外在的衣著打扮,初步地分類彼此的社會位置,但不藉此揣想個人的品性或性格。其二則是,在言談之中,不透過任何外在環境(例如,說話者的背景)來解讀所說的內容。在當時,即便你可能猜得出對方的出身、背景,若在言談中透露出一絲這樣的訊息都是相當無禮的事情。

城市的加速與轉變

從能夠以非個人的方式與陌生人來往,到今天認為陌生人應尊重我的「獨處」權利,這轉換在社會學家桑尼特(Richard Sennett)看來,源自於19世紀以後城市內部環境的加速。

城市一直都在加速。打從經濟市場的脈動支撐起城市的發展開始,如何讓城市的生活更為流暢,一直都是城市設計的主要目標之一。然而桑尼特認為,19世紀以後的加速有一個重要的特徵,也就是此時的加速目的在於創造一群能自由移動的個人。

除了舖設越來越適合運輸工具高速移動的外在還境外,運輸工具的內部也產生了改變。各種運輸工具內部開始將座椅加裝上有彈簧的椅墊,讓旅客坐的更加舒適。這種舒適的移動環境,讓疲累工作的人們越來越選擇從人群中退縮回自己的世界中。

換言之,一方面,公共空間越來越被想像成僅是「被通過」的空間,而不是停留、聚集的所在;另一方面,人們快速地通過公共空間的同時,身體卻是不動地沉浸在舒適的座位裡,彷彿那被動的身體在速度中,脫離了這個充斥著陌生人的城市空間。

公共生活的復歸?

從我們今天的角度來看,公共空間中的「禮貌性忽略」是很重要的人際禮儀,讓我們至少能夠在今天這個充滿窺探目光的社會中,放鬆緊繃的神經。也因此,Tube chat運動被強烈抵制可以理解。

但反過來說,如社會學家鮑曼所說的,這樣的生活也不可避免有其損失。不僅城市空間顯得冷漠,更重要的可能是,我們迴避了在公共生活中與陌生人互動、交往的可能性。而這種與陌生人的互動、交往,正是建構有意義的公共生活的起點。畢竟,相較於與我們「同溫」的熟人來說,陌生人更可能帶來不一樣、多元的聲音與觀點。

我們的「公共生活」可能再次回來嗎?這是如今猶未可知的問題。但如果城市的沉默是一連串技術環境變遷的產物,我們也就可以預期它還有著轉變的可能。而對我而言,類似IngressPokémon Go這類AR遊戲(即便它們只是遊戲)正有著帶來這個改變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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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創新守護海洋!犀牛盾以循環創新思維破解塑膠危機、賦能永續未來
科技創新守護海洋!犀牛盾以循環創新思維破解塑膠危機、賦能永續未來

全球每年約生產4億噸塑膠垃圾,只有不到10%有被回收,其中約有1100萬至1400萬噸最終流入海洋。在十分有限的回收量中,約 8 成來自相對單純、流程完整的寶特瓶回收;反觀,同樣是高頻消費品的手機配件,回收率卻不到 1%。這個現象,對長期從事材料研究的犀牛盾共同創辦人暨執行長王靖夫來說,是他反思事業選擇的開端,也是突破的轉捩點。

「手機殼產業其實是塑膠產業的縮影!」他在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的專題演講上直言。手機殼本質上類似一種快時尚商品,每年有超過十億個手機殼被製造,但產業並未建立材料規範,多數產品混用多種複合塑膠、填料與添加物,既難拆解、也沒有回收機制。結果是,一個重量相當於超過二十個塑膠袋的手機殼,在生命周期終點只能被視為垃圾。

王靖夫指出,連結構複雜的資訊科技產品,回收率都能達 45%,但手機殼明明是最簡單、最應該回收的產品,為什麼無法有效回收?這個命題讓他意識到,與其只做手機殼,不如正面處理塑膠問題本身,從材料設計、製程到後端回收再生,開創循環之道。

犀牛盾共同創辦人暨執行長王靖夫於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分享犀牛盾如何回應塑膠挑戰、開創循環模式。
犀牛盾共同創辦人暨執行長王靖夫於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分享犀牛盾如何回應塑膠挑戰、開創循環模式。
圖/ Amazon Web Services 提供

以材料工程打造手機殼的循環力

若塑膠要進入循環體系,前提是「材料必須足夠單純」。王靖夫很快意識到,問題不在回收端,關鍵在最開始的設計端。多數手機殼由多款不同塑膠、橡膠件甚至金屬等複合材料組成,無法被經濟化拆解,也難以透過現有流程再製。為此,犀牛盾在2017年起重新整理產品線,希望借鑑寶特瓶成功循環的經驗,擬定出手機殼應有的設計框架。

新框架以「單 1 材料、0 廢棄、100% 循環設計」為核心,犀牛盾從材料工程出發,建立一套循環路徑,包括:回收再生、溯源管控、材料配方、結構設計、循環製程、減速包裝與逆物流鏈等,使產品從生產到回收的每一階段,皆與核心精神環環相扣。

王靖夫表示,努力也終於有了成果。今年,第一批以回收手機殼再製的新產品已正式投入生產,犀牛盾 CircularNext 回收再生手機殼以舊殼打碎、造粒後再製成型;且經內部測試顯示,材料還可反覆再生六次以上仍維持耐用強度,產品生命週期大大突破「一次性」。

另外,今年犀牛盾也推出的新一代的氣墊結構手機殼 AirX,同樣遵守單一材料規範,透過結構設計打造兼具韌性、耐用、便於回收的產品。由此可見,產品要做到高機能與循環利用,並不一定矛盾。

犀牛盾從材料學出發,實現全線手機殼產品皆採「單 1 材料」與模組化設計,大幅提升回收循環再生效率。
犀牛盾從材料學出發,實現全線手機殼產品皆採「單 1 材料」與模組化設計,大幅提升回收循環再生效率。
圖/ 犀牛盾

海上掃地機器人將出海試營運

在實現可循環材料的技術後,王靖夫很快意識到另一項挑戰其實更在上游——若塑膠源源不斷流入環境,再強的循環體系也只是疲於追趕。因此,三年前,犀牛盾再提出一個更艱鉅的任務:「能不能做到塑膠負排放?」也就是讓公司不僅不再製造新的塑膠,還能把已散落在環境中的塑膠撿回來、重新變成可用原料。

這個想法也促成犀牛盾啟動「淨海計畫」。身為材料學博士,王靖夫將塑膠問題拆為三類:已經流落環境、難以回收的「考古塑膠(Legacy Plastic)」;仍在使用、若無管理便會成為下一批廢棄物的「現在塑膠(Modern Plastic)」;以及未來希望能在自然環境中真正分解的「未來塑膠(Future Plastic)」。若要走向負排放,就必須對三個路徑同時提出技術與管理解方。

其中最棘手的是考古塑膠,尤其是海洋垃圾。傳統淨灘方式高度仰賴人力,成本極高,且難以形成可規模化的商業模式,因此無法提供可持續的海廢來源作為製造原料。為突破這項瓶頸,犀牛盾決定自己「下海」撿垃圾,發展PoC(概念驗證)項目,打造以 AI 作為核心的淨海系統。

王靖夫形容,就像是一台「海上的掃地機器人」。結合巡海無人機進行影像辨識、太陽能驅動的母船作為能源與運算平台,再由輕量子船前往定位點進行海廢收集:目的就是提升撿拾效率,同時也累積資料,為未來的規模化建立雛形。

從海洋到河川,探索更多可能

淨海計畫的下一步,不只是把「海上的掃地機器人」做出來,王靖夫說:「目標是在全球各地複製擴張規模化、讓撿起的回收塑膠真正的再生利用。」也就是說,海上平台終究要從單點示範,走向可標準化、在不同海域與國家部署的技術模組,持續穩定地把海廢帶回經濟體。

犀牛盾CircularBlue™海洋廢棄物過濾平台初號機將出海試營運,盼解決沿岸海洋廢棄物問題。
犀牛盾CircularBlue™海洋廢棄物過濾平台初號機將出海試營運,盼解決沿岸海洋廢棄物問題。
圖/ 犀牛盾

他進一步指出,「其實這套系統不限於海洋,也可以在河川上。畢竟很多海洋垃圾是從河流來的。」未來若能推進到河川與港灣,將塑膠在進海之前就攔截下來,不僅有助於減少海洋污染,回收後的材料也更乾淨、更適合再生,步步朝向終極願景——隨著時間推進,海中垃圾愈來愈少,被撿起、回收後再生的塑膠會越來越多。

「我們已經證明兩件事的可行性:一端是產品的循環設計,一端是 AI 賦能海廢清理的可能性。」王靖夫笑說,塑膠管理命題不只為自己和公司找到新的長期目標,也讓他順利度過中年危機。「選擇改變,留給下一代更好的未來。」他相信,即便是一家做手機殼的公司,也能創造超乎想像的正向改變。

AWS 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集結產業先行者分享創新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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