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10月26日,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助理易綱與臺灣金管會副主委張秀蓮在大連「闢室密談」,雙方就互設分行及金融監管合作初步交換了意見。
接近央行高層的人士透露,易綱事後表示,「雙方溝通相當良好」。這位人士還表示,兩岸的貨幣清算業務有望比金融監管合作有先一步進展,談判雙方已達成儘快解決人民幣與新臺幣清算問題的默契。該人士進一步稱,人民銀行福州中心支行行長劉連舸已正式提出,以福建作為人民幣與新臺幣清算的試點。具體而言,由央行授權人民銀行福州中心支行具體承擔兩岸貨幣兌換、清算工作,在此之前,考慮先由福建與臺灣兩地商業銀行之間建立清算機制。
11月16日,記者就此對人民銀行福州中心支行進行採訪,一位負責人說,「報告已於上月26日遞交央行,正在等待最後批准。」
**商業銀行先行
**10月26日,第十屆兩岸金融學術研討會在大連召開,福建作為人民幣與新臺幣的清算試點,正是在本次會上提出。據央行與會人士介紹,參加本次會議的內地人士,除證監會前主席劉鴻儒、央行行長助理易綱及各省市金融學會負責人外,還包括中國銀行等商業銀行高層,以及中國人壽、銀河證券、華夏基金、德邦證券等各大金融機構。臺灣方面則是由金管會副主委張秀蓮率團參加,包括臺灣中央銀行、陸委會與經建會的副處長級官員,是臺灣歷年來派出的層次最高、層面最廣的金融團。
人民銀行福州中心支行有關人士透露,按照劉連舸在本次會上遞交的福建試點之研究報告指出:「傾向先由福建與臺灣商業銀行建立雙邊清算機制」。「只要政策上通過,清算業務在技術上沒有問題,通過全球清算系統,與全球銀行間金融電信協會系統的連接,就可以實現,」中行福州分行一負責人表示。
本次研討會上,臺灣代表也提出,「臺灣銀行可將收得之人民幣,向內地商業銀行兌回新臺幣或美元,內地商業銀行銀行則反向操作,這對雙方都大有好處。」
中國社科院臺灣研究所研究員王建民分析,兩地商業銀行通過被授權簽訂清算協定並不需要設立政治前提,所以不必涉及政治談判,只要具有清算能力的大型行庫簽約即可。他強調,「這將是兩岸金融制度上的一大突破」。
人民銀行福州中心支行初步估計,目前新臺幣在內地流通的數量遠不止媒體報導的100億,而臺灣的人民幣數量大約500億至800億。如此大的流通量,確實有貨幣清算的需求。
最新資料顯示,今年1至5月,兩岸金融業務往來金額已有420億美元,每月平均規模有80多億美元,比去年平均每月金額增加近40%,估算今年全年兩岸金融業務往來金額有望突破1000億美元。
目前兩岸銀行的通匯作業,侷限於臺灣銀行OBU(Offshore Banking Unit,境外金融中心)和內地銀行完成密押交換,無須通過第三地轉開,但由於雙方未建立互設帳戶的關係,後端的匯款及清算作業仍必須取道外國銀行,還要借用美元清算,速度較慢。因此,繞開美元建立人民幣與台幣的直接清算機制,為業界所期盼。
**迴避政治,滿足現實
**人民銀行福州中心支行金融研究處處長鄭航濱指出,福建正在爭取的「清算試點」,就是由央行授權福建地方商業銀行,與台灣央行或其指定的商業銀行簽署清算協定,人民銀行福州中心支行則具體承擔兩岸貨幣兌換、清算工作。「主要是借鑒人民幣與港澳間的清算機制,我們一直在做清算業務的具體研究工作,只要政策上能獲得通過,隨時可以展開,」鄭航濱說:「至於匯率,實際上,在銀行系統內部早就有通過美元折算的新臺幣與人民幣的匯率」。
王建民認為,臺灣央行與人民銀行福州中心支行簽署協定的可能性不大,但通過授權台商業銀行與內地商業銀行簽署清算協定的機會非常大,這樣既迴避了政治問題,又可以實際滿足兩岸現實需求。鄭航濱也認為,在兩岸金融監管機構無法達成清算協定的現實情況下,兩岸商業銀行通過授權簽署清算協定,可操作性非常強。
事實上,福建省已部分實現兩岸貨幣雙向兌換業務。去年底,國家外匯管理局和銀監會批准福建福州、廈門、漳州、泉州、莆田五地的中國銀行試開辦新臺幣現鈔兌出業務。
不過,漳州台商協會會長何希灝表示,福建試點進行的新臺幣和人民幣的兌換,僅是小規模的個人試行,尚不包括企業投資較大的資金調度,主要集中於非貿易領域,無法滿足兩岸間實際需求。
截至目前,共有7家台資銀行、9家台資保險公司、1家保險經紀公司和12家台資證券公司在內地設立了代表處,另有1家海峽兩岸合資的保險公司也在籌備中,但內地銀行在臺灣開業的申請卻至今沒有通過台的批准。
「這顯然不僅僅是技術上的問題,主要障礙還是在政策層面上,」深圳大學金融研究所所長國世平指出,目前中行試點進行的人民幣與新臺幣雙向現鈔兌換業務開展得並不順利,「兌出、兌入的差額較大,以人民幣兌換新臺幣的業務幾乎沒有,目前此項業務處於虧損狀態,」中行福州分行辦公室主任羅建生分析,地下匯兌暗潮湧動,與臺灣對內地的金融管制遲遲不肯鬆動,關係甚大。
一位在福州投資的台資企業老闆說,台商資金要投入內地設廠,除了目前的OBU外,不少傳統製造業的台商仍然相當倚賴地下匯兌公司。至於必須經過中國香港、美國第三地金融機構的轉匯,則很少使用,畢竟中間的手續費太高。「儘管臺灣金融當局有意排除政治因素的干擾,由兩岸金融機構協商貨幣清算問題。但能否在較短時間內簽署有關協定,存在很大的不確定性,」王建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