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是地方創生元年嗎?
2019是地方創生元年嗎?

台灣在2019年被認定為地方創生元年,國發會設定的地方創生有國家級的幾個戰略目標,今天無法全部細談,本文僅先就目標中的「創造地方工作機會」這件事,提供個人觀察與建議。

先說結論:

創造地方工作機會,必須讓返鄉或在地創業成功率提高;而完善地方創生支援生態系,則是輔助在地創業成功的關鍵。

矽谷之所以有這麼多新創成功,跟他孕育創業的環境生態系有直接的正相關,這已經是公認的事實。台灣或許未必能成功複製矽谷對於科技與網路的創新創業支援生態系,但我們肯定能發展地方創生的支援生態系。因為這與個別國家或區域的特殊風土、資源、條件有關,對每個地方來說,都是一個新的契機。因此,完善地方創生支援生態系,是台灣發展地方創生在政策上需要關注的焦點。

既然這樣,那這個地方創生的支援生態系應該長什麼模樣?我將之稱為「 MBES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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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一:MBEST支援生態架構。
圖/ 洪大倫

M代表資金,B代表商務發展,E代表育才,S代表空間,T代表科技。純粹是英文縮寫,很容易理解就不再贅述,重點是下一張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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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二:MBEST支援生態架構全貌。
圖/ 洪大倫

MBEST想表達的是,地方創生團隊需要資金、商務發展、人才培育、空間,以及科技導入。有越成熟的MBEST支援生態,地方創生團隊越容易找到所需資源與合作對象,自然存活率越高,進一步穩定地創造地方工作機會。我相信此刻所有地方創生的國內外案例,大概都不會跳脫MBEST中的內容與項目,差別只是實際執行的內容樣態。圖二中的對象或案例只是舉例,政府可以做的則是補完這個框架中的資源,或成立平台來揭示不同地方的MBEST資訊。

此外,我建議應該將MBEST設定為一種指標,用來衡量地方創生的支援生態系之「成熟度」,藉此反應其資源的「匱乏程度」與「匱乏種類」。舉例來說,如果MBEST的滿分成熟度是10.0,某A鄉鎮經過評估,MBEST的指數是3.0,自然意味著該區域的創生難度很高,3.0距離完全成熟的10.0有很大差距,表示支援體系不夠成熟,而如果近一步拆解其3.0目前的組成樣態,就能知道該區域缺乏哪些資源項目,這樣才能順利引導國家資源與社會資源對接。

如果有教授願意研究,我相信把不同地方與區域利用MBEST指數化,即可清晰整理出各地方目前的創生困境程度;若能做實證研究,或許能做出MBEST指數與地方創業存活率的相關性。以經驗和觀察看,應屬高度正相關。

這裡補充一點經驗,因個人從事育成工作多年,我發現為新創團隊「媒合」資源時,經常碰到三個問題:

1.需要資源的團隊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什麼資源。

2.擁有豐沛資源的人不知道能給團隊什麼資源。

3.資源需求者與資源供給者不知如何對接。

因此,如果能把MBEST指數化,並且將其中的結構拆解,清晰條列在地所需的資源,我相信政府或社會應該更容易明白某個區域需要什麼資源,也許是某種軟硬體的解決方案,也許是資金,也許是某個專精的顧問,也許是一個營運空間。

鄉鎮型與都市型創生的比較。

再來我們看下一張圖,是關於鄉鎮型與都市型創生的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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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三:鄉鎮與都市地方創生比較。
圖/ 洪大倫

鄉鎮的地方創生雖是目前政府重視的主流,然而都市中(或都市與鄉鎮的交界)也有許多需要重新活化的空間,讓可能消失或即將消失的聚落、社區、歷史建物,能延續新的生命。 但難就難在鄉鎮與都市所面對的問題不同,成本結構不同,原生資源不同,無法用鄉鎮的經驗去套都市,更不可能一味用都市經驗去搞鄉鎮。

這裡想表達的是,經常看到有人會拿某某地方的成功案例,來對比另一個地方,應該可以學習跟效仿;或是搬出某些檯面上創生的國內外意見領袖經驗,來框架另一個地方「誰誰誰説這不對,誰誰誰說那個不能做」,甚至會拿某些案例去質疑另一個地方所做的事根本不算是地方創生,這其實是完全沒意義的。

比方說,「國家的資源補助是毒藥」這種話,我就全然不認同。我認為這其中的關鍵只在於「政府資源依賴度」與「方向掌握度」,而不在於「拿或不拿」的問題。就拿圖三來說,鄉鎮就是缺乏資源,如果政府願意給資源,而你心中也能有一套完整規劃,拿了資源後能轉出自己的商業或運營方式,執行過程也能盡可能保持自己的步調,而不是事事遷就政府設定的KPI,在若干時間後能自給自足。如此,拿政府資源會成為毒藥還是補藥,其實是看自己的經營能力、態度與格局。

以我自己為例,長年都在承接政府計畫,還是刻意把來自政府端的計畫補助壓低在營收20%以下,再多我也不接,原因就是我們自己畢竟是一家民營公司,該有自己的獲利方式與核心能力,而不是靠著政府奶水長大,這是我們對自己的要求,就是怕最後對政府有高度的依賴,而且還會因為這個依賴而失去自己掌握公司經營方向的決心,讓團隊花一堆時間去做可能不具意義的KPI。

當然,如果有家公司設立之初,目的就是專門承接政府計畫或標案,那就是每個公司自己的選擇,沒有什麼對錯,更談不上什麼毒藥與否。

再回到創生的議題上,都市型態往往面對比較高的取得成本,無論是空間或土地,以及後續經營,都比鄉鎮高出許多。既然如此,難免都市型態的創生就會操作的比較商業化,我認為這也應當是社會大眾應該理解的一部份,而不是老拿鄉鎮型態的創生樣貌來要求都市型態照辦才算地方創生。

試想,如果你在台北市中心有一塊土地,價值20億,你會租給小農市集每年收500萬租金,還是租給業者去蓋飯店,每年收租金5,000萬?我想表達的是,從經濟的角度看,每個物件都有他的機會成本,都市機會成本高,本來就要有更高度的商業化操作,若非如此,身為資產的擁有者,無論是民間或官方,遲早會因為空間利用的經濟效益低,而改租給其他對象,反倒讓原先什麼保存歷史建物、維護在地文化之類的目的達不到,因為這完全違反了基本的市場經濟邏輯。

所以說,對都市型態的創生案件而言,商業化操作既是必要,更是難題。因為,純粹100%的商業操作,其實很容易流於跟一般夜市、商圈、露天賣場相似,若沒有創生議題與社會意義,長久來說也不可能獲得政府與民間的認同與支持。

因此我只能約略地說,對鄉鎮而言,操作概念應該是「 社會樣貌的商業化 」;反之對都市而言,則應當是「 商業樣貌的社會化 」。大家都往中間走, 差別只是因應不同地方的「社會化:商業化」比重不同而已 ,而不是只有0跟1的選擇。

創生領導單位的發展歷程

圖四.jpg
圖四:創生領導單位發展步驟。
圖/ 洪大倫

最後,讓我們來看創生領導單位的發展歷程。

圖四的說明是試圖想回答:如果有某個國內或國外的鄉鎮,組織代表團跑來台灣取經,看了很多案例後也想回去發展自己的地方創生,那麼應該從何著手?

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先假設有此雄心壯志的單位是一般民間單位,畢竟目前國內外大家對地方創生的共識是由民間自己發起,而不是由政府發起,可能也非大財團,所以這層假設應屬合理。

如果是以民間公司或組織發起,那麼,我認為第一步就是,這個民間組織/公司,應該先有一套自己能存活的商業模式,再來談地方創生。當然,如果這個民間公司本身就已經在地方發展多年,我認為也是不錯的對象,因為最起碼他們已經能存活,同時又對在地了解,唯獨可能要抱持接納新的觀點來邀請更多人參與創生,而不是對既有的在地問題絕望且不抱熱情,那可能就有反效果。

誠如竹山的培鈞兄所說,社會企業如果沒有先求存活,還沒解決社會問題之前,自己就會成為社會問題。同樣的,地方創生團隊如果沒有先求存活,就急著要改變地方,產出社會影響力,這其實也是本末倒置。

殘酷的是,事情還真就經常如此。許多團隊往往在這個「求生存」的第一步就失敗了,完全談不上到第二步成為地方創生的領導單位這種事。所以反過來看,能在地方上自己創業成功,肯定就已經具備了某種「地方洞察」,整合了某種程度的在地資源與條件,才能讓自己在地方建立起生存空間,這樣的團隊如果意願上也有充足熱情,絕對非常適合扮演地方創生的領導單位。

是的,無論國內外,大家都同意地方創生的成功關鍵,就是在地方上有個領導單位,而且最好是民間的領導單位,不是官方或半官方去扮演。許多急需創生的偏鄉,原本就缺人,多數外地的人可能都願意因為某個區域的地方問題,出點小錢,偶而出點小力幫個忙,但你說真要長期改變地方,沒有在地團隊,在那樣刻苦的環境下拼搏肯定不行。

所以, 第一步得先有團隊能在地創業存活,第二步逐漸成為創生領袖,第三步則是拼湊出MBEST支援生態,能做到這前三步,該地方肯定已經有了一定的活絡樣貌 ,而政府或社會的資源要對接,也能找到對口與明確的需求,在地創業的存活率應當也會比完全沒有任何參與者在當地時高多了,自然會逐步創造穩定的就業機會。

拿小鎮文創的培鈞兄當例子,一開始他先在竹山貸款1,500萬買了個百年廢棄三合院,整修成「天空的院子」作為民宿;站穩腳步後,接著以小鎮文創的名義在竹山街上租下空間搞「專長換宿」、「竹巢學堂」、「光點論壇」,讓國內外許多人到竹山去,讓幾千顆腦袋進到竹山去思考、對話,產生社會擾動與影響力,成為竹山的地方創生領導單位;接著利用他的影響力,逐步建構MBEST支援生態系,串接商務、人才培育、空間,乃至今日成立「小鎮智能」,將區塊鏈導入竹山,試圖將消費者的花費訊息轉為視覺化呈現,了解還能強化哪一塊的社會價值。

同樣的,對照日本的木下齊先生的成功案例,大概也有類似的發展途徑。顯見,這幾個步驟的發展樣貌,應可作為有志地方創生的團隊之參考。

結語

  1. 給團隊的建議:創生實踐,需要先盤點地方狀況,每個地方狀況不同,作法自然會不同,不必拘泥別人的成功案例。專注先讓自己能在地方生存,接著成為領導單位,逐步發展MBEST支援生態,步驟之間其實不是一定做完才進行下一步,通常是一定程度的同步進行,只是重心上需要先求存,再求地方發展,這個順序比較務實。

  2. 給政府的建議A:可透過MBEST指數化,去反應地方創生的資源困乏度與結構,這樣才能把官方與大企業願意投入的資源做最有效率的分配與對接。說真的,不是塞錢進去地方就能奏效,地方缺的也未必是錢,更多時候是需要商務對接,像是通路、經銷、採購等。

  3. 給政府的建議B:目前國發會認知的地方創生,與基層民眾和民間單位的認知,有非常巨大的落差。這層資訊上的不對稱很嚴重,可能需要中央加強說明,以免讓民間有錯誤的期待。比方說,創生議題的大小、格局的大小,界定在哪裡?是不是太小的案例不要,那大的規劃要到多大?這可能都需要有更進一步的說明。

  4. 給政府的建議C:可以先找出地方創生民間領導單位,協助扶持,但鄉鎮市公所不太適合擔任那個領導角色,誠如今天座談時某鄉鎮公所的科員所說,他們多半是普考一般行政上去,並不太了解跨領域的問題該如何理解與整合。

本文由洪大倫授權轉載自其Face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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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科:打造智慧轉型韌性基礎的關鍵 人才培育與科技
思科:打造智慧轉型韌性基礎的關鍵 人才培育與科技

人工智慧(AI)正以前所未有的姿態重塑全球政府與企業的數位轉型藍圖,帶來一場深刻的變革。這股浪潮不僅預示著效率與生產力的巨大躍升,同時也為組織帶來嚴峻挑戰。如何駕馭 AI、確保資訊安全、並同時兼顧永續發展,成為當今各國政府與企業亟需面對的核心課題。在這樣一個充滿挑戰與無限機會的時代,全球網路與資安科技大廠思科(Cisco),憑藉其完整的產業生態系和豐富的跨國合作經驗,正積極扮演關鍵的賦能者角色,所推動的台灣數位加速計畫(Taiwan Digital Acceleration, TDA)也已邁入3.0階段。思科認為,值此時刻組織需要為數位轉型建立具韌性的基礎,而關鍵不只是科技,更重要的是人才培育。

AI雖解決人力短缺問題 但人員更需學習駕馭AI

負責思科國家數位加速計畫(CDA),與多國政府密切合作的思科全球資深副總裁暨全球創新長Guy Diedrich,談到當今各國政府與企業正在面臨融合著AI、資安與永續發展的數位轉型趨勢,而在此過程中關鍵的是,組織必須透過科技與培育人才來為此波轉型打造具韌性的基礎。

思科
思科全球資深副總裁暨全球創新長Guy Diedrich
圖/ 思科

Diedrich進一步表示,未來的職位已不再是用職務說明書來衡量,而是以工作流程為核心,人力會在不同階段介接不同科技,可能是AI、機器人、人形機器人甚至量子電腦,因此人力與科技的整合也特別重要。思科台灣總經理林岳田也舉例,過去在地端、雲端網路設備有各自的管理平台,未來除了將化繁為簡整合為單一平台外,許多資料搜集比對的例行工作由AI取代,但關鍵的決策判斷仍會交由人力負責,因此培育員工學習AI也更加不可或缺。

過去從TDA 1.0計畫推動至今,透過思科網路學院(Cisco Networking Academy),思科與合作夥伴已經在台灣培育超過17萬名技術人才。提供從網路工程師認證(CCNA)、網路高級工程師(CCNP)到網路專家(CCIE)等,針對不同職務與層級完整的專業培訓,而去年剛推出針對AI架構的網路設計專家(CCDE-AI Infrastructure)認證,在市場上更是炙手可熱。Diedrich強調,未來學習將成為工作中的一部份,持續在職訓練才能確保人員跟上技術的快速發展。

林岳田也指出,思科致力於人才培育不遺餘力,並從多方面投注資源。包括目前已在台灣的北、南、東部區域成立思科網路學院教師培訓中心,作為推動各區域人才培訓的種子基地。同時,思科與合作夥伴晉泰科技在2025年於高雄成立「亞灣AIOT生態系發展基地暨研發中心」,目標是培育5,000名AIOT人才並協助 1,500 人取得國際認證,以解決目前產業智慧轉型卻求才若渴的窘境。而在政府公部門方面,思科近期與國家資通安全研究院 (簡稱「資安院」) 合作「NPO資安共學計畫」,由思科網路學院 (Cisco Networking Academy) 提供課程與平台資源,資安院負責在地招募與社群經營,共同構築永續的公益資安生態系。

思科
思科台灣總經理林岳田
圖/ 思科

完整生態系整合多元科技 一同推動AI創新

數位轉型另一項重要關鍵就是科技,尤其當今企業都在思考如何利用AI推動創新。思科與18家合作夥伴,從TDA 1.0到3.0計畫,共同實踐30個創新專案。其中TDA 1.0著重智慧城市、企業 5G專網、資訊安全和數位醫療照護等核心領域,奠定數位轉型基礎;TDA 2.0計畫除了延續並深化前述智慧城市與智慧交通,也因應新冠疫情下的醫療照護需求,為長者提供遠距學習、遠距醫療等樂齡生活應用,同時拓展金融韌性等創新場景。而在離岸風電計畫中,更利用5G結合VR眼鏡解決方案,協助當時因為疫情封控而無法來台支援的國外風機維護工程師,進行遠距教育訓練。

而TDA 3.0計畫中聚焦永續發展、資安韌性和AI驅動的智慧轉型,其中指標性專案之一,便是以高雄港為場域的智慧港口解決方案。提供從貨輪進港到貨櫃卸貨、起重機遠端操作監控等全自動化營運,可提升人員工作效率並確保安全。同時此方案中也兼顧永續發展需求,透過感測器可將各種機具設備的碳排資料回傳,完整監控能源使用情形。

人員短缺不只是運輸業也是許多產業共同面臨的難題,思科與合作夥伴針對醫院推出行動醫療推車,就是利用AIOT、無線/有線網路整合結合Webex視訊系統等,能協助遠端醫師迅速掌握病情,在第一時間提供專業判斷,或協助護理師迅速正確完成數據輸入工作。思科全球副總裁黃志明也強調,科技的運用更重要的是化繁為簡,透過整合算力、網路、資安與儲存功能的AI PODs一體機伺服器,讓許多TDA 3.0專案能專注於應用開發,加速落地部署。

黃志明進一步表示,思科能協助企業導入部署各項AI創新方案,得力於生態系中有擅長應用開發、技術架構、顧問諮詢等不同領域的合作夥伴,彼此在開放、包容的平台上運作,因此能協助企業加速智慧轉型並提升企業價值。

思科
思科全球副總裁黃志明
圖/ 思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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