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渴望的,是哪一種影響力?
你渴望的,是哪一種影響力?

文字只是一個符號,無法完整表達概念的全貌,因此兩種語言之間的轉換,往往不能形成一對一的關係。例如中文裡的「心」,翻譯成英文有時是mind,有時是heart。而英文裡的train,中文有時是「火車」,有時是「訓練」。

有兩個常用的英文單字 ,influence以及impact,意義雖然相近,但不完全相同,中文裡卻一律翻譯為「影響」或「影響力」。中文如果說「去影響別人的意見」,英文大概會說to influence other's opinion,多半不會說to impact other's opinion。而impact investment這個最近流行的投資概念,標準翻譯是「影響力投資」,還原成英文絕不會是influence investment。

一人無法完成的任務,便需要運用影響力說服別人共同參與,心甘情願提供各種資源。人的心理總是希望去影響別人,而不是被別人影響(被影響的中性說法是「被說服」,正面說法是「學習」)。既然大家都想影響別人,於是坊間討論影響力理論或技巧的書籍汗牛充棟,其中羅伯特.席爾迪尼(Robert Cialdini)在1984年的經典名著《影響力》,談的便是Influence而不是Impact,副標題The Psychology of Persuasion更清楚挑明:想要發揮影響力,便需要說服他人,將其意志轉換成跟自己的意志一致。

現代組織談願景,目的在塑造眾人意志。領導者靈活運用個人有形或無形的權力,也在努力改變他人心意。人人都忙著學習擴大自己影響別人的能力,卻往往忽略了更基本的問題:為什麼要發揮影響力?運用影響力的方法是否適當?是否需要節制?影響的成果是否為組織或人類帶來最終的利益?

從自我出發,要求他人完成自己期望的「A型影響力」

20世紀偉大的猶太教拉比(Rabbi)斯洛維奇克(Joseph Soloveitchik)曾經提出一個二元相對的觀念。他認為人性中有一種進取、擁有、征服的個性,同時也有另一種知足、分享、貢獻的成分。他借用《創世紀》裡亞當夏娃的故事,將前者稱為「亞當一號」(Adam I),後者為「亞當二號」(Adam II),兩者雖然對立卻也共存。由於有亞當一號的存在,人類勇於冒險,追求名利,成功了,便是人生勝利組的標準寫照。但亞當二號卻一心追求生存意義的實踐,無論世俗名利的得或失,都不會攪動心中的平靜。

也許我們可以借用亞當一號和亞當二號的對比,將現代人熱衷追求的影響力分成A型影響力和B型影響力兩種。

多數現代人追求的影響力以自我為中心,投射成對他人的期望,然後運用影響力弭平兩者之間的差異,出發點可以算是 「利己」。這樣的影響力,不妨稱之為A型影響力。

A型影響力是一種「工具」,有它無可取代的機能。缺乏這種能力,現代人無法扮演領導者的角色,組織無法執行任務,任何創新或者變革都難以著床。 因此現代人必須學習有效溝通的技巧,嫻熟各種溝通的工具,了解人性中的曲折幽暗,最後完成改變他人心意的目的。

毫無疑問,在現代職場中,擁有影響力是一項重要的資產。不過人人都追求影響力,也就成了影響力氾濫的時代。

當各種通訊管道中訊息真假莫辨,相互對立的立場赤裸裸的正面對撞,影響力過度操作的後果不是令人心生疲倦,就是被看破手腳,不能產生發自收訊者內心的共鳴。

特別在網路社會,無所不在的影響力編織成天羅地網,現代人生活在外來影響力的重力場中,已經失去了獨立的精神自由,反倒需要追求「免於被影響的自由」。

改善匱乏現狀,完成別人想望的「B型影響力」

另一種影響力,卻不以自我為中心,關注的是他人的想望或是匱乏,然後結合適當的資源,改變匱乏的現狀,完成他人的想望。這樣的影響力出發點多是「利他」,姑且稱之為B型影響力。

B型影響力不像A型影響力具備明顯的工具性,但因為出於使命感,自有一種感動人的樸素力量。於是更多人能夠產生共鳴,反而造成持久的影響。

任何一項能夠持久的影響,大概都需要三個條件:動機純正,手段正當,結果正面(用另一種說法,可以稱為:初善、中善、後善)。結果若不正面,所有企圖產生影響的努力都是徒然。動機若不純正,利己卻損他也絕不可能持久。手段的正當性最難拿捏,特別在艱困時期,「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誘惑十分強大,跟魔鬼做的交易都在這一時期發生。

因此在這初、中、後三個階段,A型及B型影響力各有不同的作用。 B型影響力以終為始,可以在造成變革的過程中,一開始便建立健康的心態,決定變革的方向。一個人若具備了A型影響力,則可以在變革的過程中掌握變革的速度,增加資源運用的效率。因此A型與B型影響力具有相輔相成的效果。

人生中的兩座山

紐約時報著名的專欄作家大衛.布魯克斯(David Brooks)近年來屢屢向內省思,從自己的心路歷程反思現代人的人生道路,繼《品格:履歷表與追悼文的抉擇》後,4月又出版了一本新書:《The Second Mountain: The Quest for a Moral Life》

所謂人生中第一座山是所有人都在追求的:財富、名聲、成就、社會地位等等。在這登山途中,登山者不絕於途,只有少數矯健的登山手成功地登上山峰,獲得其他人稱羨的快樂(happiness)。然而人生中還有更高的第二座山,登峰者必備的登山杖是:有所不為的操守、為他人作出的自我犧牲等等美德,才有機會攀登山顛,獲得持久不退的喜悅(joy)

shutterstock_1208917264_mountain
圖/ Olga Danylenko via shutterstock

作為一位出名知名的專欄作家,布魯克斯自認已經登上第一座山。可到了山頂,舉目四顧無人,他才發現自己孤獨無助,因而重新探索第二座高山的登山途徑。

A型影響力和B型影響力是否相當於布魯克斯所謂第一座山和第二座山的登山途徑?過度的穿鑿附會自然沒有必要。不過,個人與群體,為人和為己,目標與手段,目的地與旅程,兩兩之間的對立是人類永恆的對話,A型或B型影響力亦可做如是觀。

回到influence與impact這兩個英文單字。分析它們常常出現的語意背景,諸如impact investment,或是千禧世代嚮往的make a positive impact,關注的是影響力的結果;而例如Robert Cialdini提倡的6 Principles of Influence,則聚焦在影響力的技巧。因此我們不妨視influence為A型影響力,impact為B型影響力。influence固吾所愛,impact才是我們最終的追求。

本文由鄭志凱授權轉載自獨立評論@天下

《數位時代》長期徵稿,針對時事科技議題,需要您的獨特觀點,歡迎各類專業人士來稿一起交流。投稿請寄edit@bnext.com.tw,文長至少800字,請附上個人100字內簡介,文章若採用將經編輯潤飾,如需改標會與您討論。

(觀點文章呈現多元意見,不代表《數位時代》的立場。)

往下滑看下一篇文章
科技創新守護海洋!犀牛盾以循環創新思維破解塑膠危機、賦能永續未來
科技創新守護海洋!犀牛盾以循環創新思維破解塑膠危機、賦能永續未來

全球每年約生產4億噸塑膠垃圾,只有不到10%有被回收,其中約有1100萬至1400萬噸最終流入海洋。在十分有限的回收量中,約 8 成來自相對單純、流程完整的寶特瓶回收;反觀,同樣是高頻消費品的手機配件,回收率卻不到 1%。這個現象,對長期從事材料研究的犀牛盾共同創辦人暨執行長王靖夫來說,是他反思事業選擇的開端,也是突破的轉捩點。

「手機殼產業其實是塑膠產業的縮影!」他在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的專題演講上直言。手機殼本質上類似一種快時尚商品,每年有超過十億個手機殼被製造,但產業並未建立材料規範,多數產品混用多種複合塑膠、填料與添加物,既難拆解、也沒有回收機制。結果是,一個重量相當於超過二十個塑膠袋的手機殼,在生命周期終點只能被視為垃圾。

王靖夫指出,連結構複雜的資訊科技產品,回收率都能達 45%,但手機殼明明是最簡單、最應該回收的產品,為什麼無法有效回收?這個命題讓他意識到,與其只做手機殼,不如正面處理塑膠問題本身,從材料設計、製程到後端回收再生,開創循環之道。

犀牛盾共同創辦人暨執行長王靖夫於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分享犀牛盾如何回應塑膠挑戰、開創循環模式。
犀牛盾共同創辦人暨執行長王靖夫於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分享犀牛盾如何回應塑膠挑戰、開創循環模式。
圖/ Amazon Web Services 提供

以材料工程打造手機殼的循環力

若塑膠要進入循環體系,前提是「材料必須足夠單純」。王靖夫很快意識到,問題不在回收端,關鍵在最開始的設計端。多數手機殼由多款不同塑膠、橡膠件甚至金屬等複合材料組成,無法被經濟化拆解,也難以透過現有流程再製。為此,犀牛盾在2017年起重新整理產品線,希望借鑑寶特瓶成功循環的經驗,擬定出手機殼應有的設計框架。

新框架以「單 1 材料、0 廢棄、100% 循環設計」為核心,犀牛盾從材料工程出發,建立一套循環路徑,包括:回收再生、溯源管控、材料配方、結構設計、循環製程、減速包裝與逆物流鏈等,使產品從生產到回收的每一階段,皆與核心精神環環相扣。

王靖夫表示,努力也終於有了成果。今年,第一批以回收手機殼再製的新產品已正式投入生產,犀牛盾 CircularNext 回收再生手機殼以舊殼打碎、造粒後再製成型;且經內部測試顯示,材料還可反覆再生六次以上仍維持耐用強度,產品生命週期大大突破「一次性」。

另外,今年犀牛盾也推出的新一代的氣墊結構手機殼 AirX,同樣遵守單一材料規範,透過結構設計打造兼具韌性、耐用、便於回收的產品。由此可見,產品要做到高機能與循環利用,並不一定矛盾。

犀牛盾從材料學出發,實現全線手機殼產品皆採「單 1 材料」與模組化設計,大幅提升回收循環再生效率。
犀牛盾從材料學出發,實現全線手機殼產品皆採「單 1 材料」與模組化設計,大幅提升回收循環再生效率。
圖/ 犀牛盾

海上掃地機器人將出海試營運

在實現可循環材料的技術後,王靖夫很快意識到另一項挑戰其實更在上游——若塑膠源源不斷流入環境,再強的循環體系也只是疲於追趕。因此,三年前,犀牛盾再提出一個更艱鉅的任務:「能不能做到塑膠負排放?」也就是讓公司不僅不再製造新的塑膠,還能把已散落在環境中的塑膠撿回來、重新變成可用原料。

這個想法也促成犀牛盾啟動「淨海計畫」。身為材料學博士,王靖夫將塑膠問題拆為三類:已經流落環境、難以回收的「考古塑膠(Legacy Plastic)」;仍在使用、若無管理便會成為下一批廢棄物的「現在塑膠(Modern Plastic)」;以及未來希望能在自然環境中真正分解的「未來塑膠(Future Plastic)」。若要走向負排放,就必須對三個路徑同時提出技術與管理解方。

其中最棘手的是考古塑膠,尤其是海洋垃圾。傳統淨灘方式高度仰賴人力,成本極高,且難以形成可規模化的商業模式,因此無法提供可持續的海廢來源作為製造原料。為突破這項瓶頸,犀牛盾決定自己「下海」撿垃圾,發展PoC(概念驗證)項目,打造以 AI 作為核心的淨海系統。

王靖夫形容,就像是一台「海上的掃地機器人」。結合巡海無人機進行影像辨識、太陽能驅動的母船作為能源與運算平台,再由輕量子船前往定位點進行海廢收集:目的就是提升撿拾效率,同時也累積資料,為未來的規模化建立雛形。

從海洋到河川,探索更多可能

淨海計畫的下一步,不只是把「海上的掃地機器人」做出來,王靖夫說:「目標是在全球各地複製擴張規模化、讓撿起的回收塑膠真正的再生利用。」也就是說,海上平台終究要從單點示範,走向可標準化、在不同海域與國家部署的技術模組,持續穩定地把海廢帶回經濟體。

犀牛盾CircularBlue™海洋廢棄物過濾平台初號機將出海試營運,盼解決沿岸海洋廢棄物問題。
犀牛盾CircularBlue™海洋廢棄物過濾平台初號機將出海試營運,盼解決沿岸海洋廢棄物問題。
圖/ 犀牛盾

他進一步指出,「其實這套系統不限於海洋,也可以在河川上。畢竟很多海洋垃圾是從河流來的。」未來若能推進到河川與港灣,將塑膠在進海之前就攔截下來,不僅有助於減少海洋污染,回收後的材料也更乾淨、更適合再生,步步朝向終極願景——隨著時間推進,海中垃圾愈來愈少,被撿起、回收後再生的塑膠會越來越多。

「我們已經證明兩件事的可行性:一端是產品的循環設計,一端是 AI 賦能海廢清理的可能性。」王靖夫笑說,塑膠管理命題不只為自己和公司找到新的長期目標,也讓他順利度過中年危機。「選擇改變,留給下一代更好的未來。」他相信,即便是一家做手機殼的公司,也能創造超乎想像的正向改變。

AWS 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集結產業先行者分享創新經驗。
AWS 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集結產業先行者分享創新經驗。
圖/ Amazon Web Services 提供

登入數位時代會員

開啟專屬自己的主題內容,

每日推播重點文章

閱讀會員專屬文章

請先登入數位時代會員

看更多獨享內容

請先登入數位時代會員

開啟收藏文章功能,

請先登入數位時代會員

開啟訂閱文章分類功能,

請先登入數位時代會員

我還不是會員, 註冊去!
追蹤我們
進擊的機器人
© 2025 Business Next Media Corp. All Rights Reserved. 本網站內容未經允許,不得轉載。
106 台北市大安區光復南路102號9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