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的「美國製造」真能使地方經濟復甦嗎?一台iPhone破解貿易赤字迷思
川普的「美國製造」真能使地方經濟復甦嗎?一台iPhone破解貿易赤字迷思

貿易,幫助我們出售生產的產品、購買那些我們不生產的產品,全球化之下,貿易比以往匯聚了更多人,提供了接觸新市場和無數新產品的機會。2020年6月,川普政府擬250億美元(約7,500億新台幣)補助,促進美國公司將供應鏈撤出中國,為的就是振興美國本土經濟、創造就業機會、強化競爭力,但這麼做真能扭轉長期以來跨國企業的生產趨勢:中國製造嗎?

美國進出口銀行(EXIM)前主席兼行長佛瑞德‧霍赫伯格(Fred P. Hochberg)透過生動的真實故事,與專業的知識,帶來了《從iPhone、汽車到香蕉的貿易之旅》,藉著塔可沙拉、本田汽車、香蕉、iPhone、大學文憑、《冰與火之歌》,6項商品的故事逐步解開國際貿易的迷思。

iPhone還能教我們另一件同樣重要的事,與貿易赤字有關。

還是為各位快速溫習一下,兩國之間的貿易餘額計算方法,也就是以A國賣到B國的貨品與服務之價值,減去B國賣到A國的貨品與服務之價值。買入比賣出多的國家,就會對賣出比買入多的國家有雙邊貿易赤字。

舉例來說,我對理髮師奧瑪有貿易赤字,因為一再向他購買理髮服務,而他卻從未向我買過什麼,我們對此都能接受!當然,光看赤字也無法知道我們任一方的財務狀況。同理,美國在2018年對中國3,780億美元的貿易赤字,也完全不足以拿來判定美國經濟的強弱。

但是除了理髮的例子外,還有許多其他原因造成貿易赤字無法做為判斷經濟體質的可靠依據。

其一是因為赤字很容易被其他因素扭曲,不再只是單純的進出口數字。例如,美元升值或貶值時,貿易餘額也會跟著波動,若是美元升值,則美國出口較貴,外國進口則較便宜。所以雖然購自海外的商品數量不變,一旦美元升值,美國就會進口增加,出口減少,導致貿易赤字「惡化」。

3,780億美元的貿易赤字,真是經濟衰退的兇手?

但這是壞事嗎?事實上任何匯差、通貨膨脹,或一國人民儲蓄與投資的變動,都會影響貿易盈餘和赤字。所以對中國的3,780億美元貿易赤字不僅不適合拿來衡量美國經濟的強弱,更是不準確的數字,不應該據此做出糟糕的政策決定。

iPhone 之旅還能說明貿易赤字的另一個缺點,讓它在當作貿易政策論據時更顯可笑。

雖然iPhone 是在美國發明設計,由中非的礦產驅動,並依賴歐洲與亞洲科技才能運作,但是卻被分類為100%的中國出口產品。為了便於計算貿易赤字,即便100家iPhone 供應商中有99家位於聖路易斯市中心,卻只有最後一家為iPhone「大變身」的那個供應商所在國家才算生產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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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iPhone 絕大多數都是在中國完成最後組裝,所以瑞士陀螺儀、荷蘭動態偵測晶片、日本視網膜螢幕,以及美國玻璃的價值,全都被算入中國經濟。
圖/ Shutterstock

這種計算方式這麼誤導人,是因為iPhone 的組裝大多由全球最大的電子代工廠——台灣鴻海負責,估計只占一支iPhone 製造成本的3%至6%;換句話說,每支iPhone X 製造成本中,組裝只占8至20美元。

川普和其他人煞有其事地大談美國對中國的鉅額貿易赤字,稱為美國經濟衰退的凶手。這種說法並不成立,前面已談過幾個原因了。

但還有一點值得注意的是,川普說法背後的邏輯,彷彿美國對中國有3,780億美元赤字,就是我們每年捧著3,780億美元送給中國一樣,好像艾德.麥瑪漢(Ed McMahon)會寫一張前所未見的超大支票,送到習近平門口似的。

這並不是我胡亂瞎想出來的,川普總統先前在談到對中貿易赤字時,曾在推特上寫道:「每年……中國靠著美國狠賺近3,000億美元。」他再次踩到同一個誤區,這麼說就好比宣稱你家附近的加油站「靠你狠賺20美元」,卻絲毫不提你也因此在汽車油箱中加了價值20美元的汽油。

小小iPhone賣上萬元,分潤比你想像中複雜

若再套用iPhone 的狀況(說到套,iPhone 的保護套也大多是新加坡製的),這種說法就更顯荒謬了。iPhone 不同的機型、記憶體容量及功能之間的價差極大,姑且先假設一支基本款iPhone 手機零售價大約為999美元(約新台幣29,370元)。

據估計,2017年美國國內售出6,900萬支iPhone。由於計算貿易赤字時,進口價值算的是工廠製造成本,而不是零售價,因此計算美國對中國貿易赤字裡,iPhone 大約占了160億美元。

我們不知道詳細數字,那是蘋果的機密,可能較高,也可能較低,取決於每年出售所有手機的實際平均價格。我們只知道一定是落在上百億美元之間,因為手機是從中國出口到美國,所以這些全被算入美國對中國的3,780億美元貿易赤字中。

iPhone X
iPhone 也許能算是進口自中國的產品,但是美國人為其掏出的鈔票,最後並未離家太遠。
圖/ Apple

當然,上述尚未考量到,每當一支iPhone 手機以999美元出售給美國客人時,並非所有的錢都直接匯到北京。根據國際資訊供應商IHS Markit 估計,每賣出一支iPhone X,有110美元進了三星(Samsung)口袋,也就是製造iPhone 螢幕的南韓大企業集團(身為Galaxy 系列生產者的他們,恰好也是蘋果在智慧型手機市場上的主要競爭對手)。

另外,44.45美元則流向iPhone 記憶體晶片供應商:日本東芝,以及南韓SK 海力士(SKHynix) 。至於中國的零件與勞動,只為他們賺進8.46美元。還有一些流向新加坡、巴西和義大利,一些流向紐約的康寧公司,而大部分資金都流入位於加州庫比蒂諾(Cupertino)的蘋果總部。

iPhone 也許能算是進口自中國的產品,但是美國人為其掏出的鈔票,最後並未離家太遠,所以追根究柢,是美國對中國的貿易赤字經過人工而大幅放大,一切只是因為中國是某個產品在全球生產鏈裡的最後一站。

川普稱「貿易壞蛋」,其實是生產線的無名英雄

許多人急於將中國視為貿易壞蛋,但他們的角色其實更接近無名英雄,至少在iPhone 的例子裡是如此。

川普總統不斷呼籲蘋果將iPhone 的所有生產移回美國,例如2019年1月,他在白宮玫瑰園對記者說:「別忘了,蘋果在中國生產產品。我告訴我的朋友提姆.庫克(Tim Cook),我很喜歡他,你在美國生產產品,興建那些又大又漂亮、延伸到天邊的廠房,在美國設廠吧!」當然美國任何一位政治人物都可能抱持同樣的立場;畢竟在美國興建更多工廠,就意謂更多的工作機會。

也許對於蘋果將裝配線移回美國國內,川普有其他利益考量,或許這麼一來iPhone 會更安全?《紐約時報》在2018年10月報導中提到,川普的助手一再警告,中國情報組織會固定監聽他在iPhone 上的私人電話內容。

川普倒是完全否認該篇報導,而中國外交部發言人則發布聲明,表示該篇報導是「假新聞」(此舉倒是正中討厭《紐約時報》的川普下懷),同時以揶揄口吻對美國總統說:「如果擔心蘋果手機通話被竊聽,可以改用華為手機。」

其實,蘋果確實曾一度要在美國製造產品。2012年,川普總統的好友庫克宣布,公司將在德州奧斯汀打造Mac Pro電腦產線。看似美國電子製造業的轉捩點,但是蘋果隨後發現,國內供應商無法足量提供組裝電腦所需的客製化小螺絲,計畫因而完全行不通。

由於螺絲短缺,必須向中國訂購零件;測試與銷售首台德州製造的Mac 電腦計畫延期數個月,給「美國製造」電腦大夢大潑冷水,至今未平。

商周出版
圖/ 商周出版

事實上,就算當初有小螺絲可用,蘋果依然無法把所有組裝工作都移回美國,只要想做出一支多數美國人都買得起的iPhone 就不可能。

因為說到iPhone 這樣的產品,中國並沒有從美國這裡「狠賺一筆」,差得遠了,對方做的是與美國和全世界分攤iPhone 的製造成本,並為世界各地消費者降低售價。中國幫忙拉低部分成本,換得一堆城內低薪的生產工作,以及前面提到的一支手機賺8.46美元。

在美國打造一台iPhone,成本竟是原本的9倍以上!

中國沒有賺到什麼利潤,因為大多流回美國了。所以如果蘋果真的堅持把組裝工作全搬回國內,美國賺取的好處並不多。當然每支手機的8.46美元會變成付給美國,而不是中國工廠勞工,但是因為這裡薪資水準高多了,所以無法付給太多人。

此外,美國根本沒有精良的現代化電子製造基礎建設,就算過去曾有過,也早在數十年前退出電子組裝戰場,讓給亞洲了,除非砸下大筆投資與時間,才可能從頭重建產業,跟上時代。

勞動成本、多數電子零件都是亞洲製造、高效率與彈性的中國工廠,以及中國壓倒性數量的工程師大軍,考量上述所有變因,在美國製造一支iPhone 的成本預計為73美元,是8美元的中國製iPhone 的9倍以上,完全行不通。

把iPhone 和其他科技製造工作搬回美國,還有另一個困難就是製造商,我指的不是世界各地的蘋果,而是負責實際生產的廠商,他們也反對。

鴻海宣布美國投資計畫
要僱用支撐裝配線運作所需的美國員工,蘋果勢必要提高iPhone 價格,導致銷售下降,因為消費者轉而購買更便宜的替代品,公司因而更難以照顧他們的美國員工。圖為時任鴻海董事長郭台銘宣布美國投資計畫。
圖/ 美國白宮官網

威斯康辛州的好民不久前才首當其衝,親眼見識要吸引電子製造廠商來美國得付出多少代價,而下場並不算好。

2017年,川普總統與當時的州長史考特.沃克(Scott Walker)有意說服負責多數iPhone 組裝工作的鴻海落腳獾州(威斯康辛州的別稱)。

當然這家台灣公司不太情願,原因概如上述,要一家電子製造大廠到勞工薪資較高、對勞工相對友善、多數所需零件又遠在半個地球外的國家設廠,實在沒有什麼道理。

但是沃克不計代價,執意落實計畫,最後終於成功地把鴻海吸引到威斯康辛,背後付出的卻是破紀錄的財務優惠與各種補貼措施。

本文授權轉載自《從iPhone、汽車到香蕉的貿易之旅》,p.208-p.215,商周出版

責任編輯:張庭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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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強實驗室推「AI-First Communication Cloud」戰略,三大 AI 平台完整佈局、終結數據孤島
漸強實驗室推「AI-First Communication Cloud」戰略,三大 AI 平台完整佈局、終結數據孤島

一個殘酷的現實是:MIT 研究報告顯示,全球高達 95% 的生成式 AI 專案無法創造實際商業價值。問題出在哪裡?不是技術不足,是多數企業僅將 AI 視為「工具」,而非「戰略」,結果往往購買了許多應用卻難以串聯,數據彼此割裂,遂形成新的「數位路障」。

台灣市場也有相同矛盾。《2025 台灣 AI+MarTech 白皮書》指出,近五年軟體工具數量暴增 264%,但企業卻普遍面臨「工具越多、整合越難」的困境。對此,漸強實驗室於 9 月 16 日正式發布「AI-First Communication Cloud」戰略藍圖,提出一站式平台,將行銷、銷售與客服的資料流整合,縮短企業從洞察到行動的距離,實踐「重塑商業溝通」的使命。

為什麼必須 AI-First?

2025 漸強年度產品發表會除了展示產品之外,更同步舉辦了「漸強實驗室 x 企業領袖共創圓桌:以AI 重構企業成長引擎」。活動由《數位時代》創新長 James Huang 主持,邀請 Google Cloud 大中華區企業雲端技術副總經理 KJ WU、國泰健康管理顧問資深協理郭怡賢,分享全球 AI 趨勢與導入挑戰。現場超過 50 位 C-level 高層齊聚,包括屈臣氏、kkday、雅詩蘭黛、全國電子等領導品牌,共同聚焦 AI 對企業未來的影響,展現漸強在 AI 轉型議題上的產業影響力。

在這場活動中,漸強實驗室共同創辦人暨執行長薛覲曾在產品發佈會表示,AI 已成為國家、產業與企業的分水嶺,如:美國人均 GDP 已達 9 萬美元,但增速放緩至 1~3%,因此政府選擇 All-in AI,以重燃生產力引擎;另一方面,中國、印度、巴西等新興經濟體則將 AI 視為「彎道超車」的契機——AI 競爭,儼然成為國家實力再洗牌的契機。

回到企業層面,AI 不只加速工作流,也創造結構性的效率差異。薛覲表示,兩家同樣維持 20% YOY的公司,若其中一家具備 AI 能力,效率差距將被迅速放大。

漸強實驗室
圖/ 漸強實驗室

不過,更根本的挑戰是當 AI 接手重複任務後,員工時間如何被重新定義?如果 AI 僅僅讓回覆更即時、報表更漂亮,價值仍然淺薄;真正的關鍵是讓相同人力創造雙倍產出,或用一半資源達成既定目標。

因此,漸強實驗室提出「AI First、AI Driven、AI Built」的核心觀。對國家,AI 是戰略武器;對產業,是效率槓桿;對企業,則是生存門票。此刻若還選擇觀望 AI,代價恐怕是被淘汰,唯有主動擁抱 AI,才有機會獲得指數級成長。

漸強實驗室三大平台串聯,AI戰略再下一城

為了讓 AI 發揮戰略價值,漸強採取內外並進的策略。一方面重塑內部流程,包括目前約 90% 的程式碼透過 AI 協作完成,開發速度提升近五成;或透過導入 Google AgentSpace 將內部訓練效率提升 40%、業務提案時間縮短 80%。

同時,漸強也將AI經驗沉澱為產品,端出三大平台形成完整的 AI 生態。包括:

MAAC(企業專屬的行銷成長架構師),不再只是發送工具,而能在對的時間將對的內容送給對的人。如保健品牌 Vitabox 使用分眾功能,訊息點擊率提升六倍、廣告投資報酬率成長 3.7 倍;電商 Coupang 則將文案產出時間縮短 70%,團隊效率明顯提升。

CAAC(讓客服與銷售成為 Super Agents),則透過多角色 AI Agent 即時回覆,自動解決八成常見問題,以餐飲品牌為例,導入後對話處理量提升 233%,首次回覆時間縮短至原先的三分之一,成功優化客服團隊效率與工作量能。

DAAC(24 小時挖掘洞察、可自動行動的 AI 數據顧問),作為漸強實驗室的全新產品,定位為全自動 AI 數據分析平台,能將分散於行銷、客服、會員標籤的資訊整合,把以往3~5天的跨部門數據彙整加速到 3 分鐘內完成,並一鍵開啟執行建議,幫助企業立即把握機會、採取行動、解決問題。

漸強實驗室發布「AI-First Communication Cloud」戰略藍圖。為終結工具、數據
圖/ 漸強實驗室

漸強整合三大平台構成「AI All-in-one Solution」,形成一個不停轉動的生態系。從 MAAC 完整剖析全通路數據、一鍵觸發自動化行銷,到 CAAC 即時 360° 洞察顧客需求、一鍵啟動專屬對話,再到 DAAC 即時數據分析轉化為行動,一步步幫助企業決策不再依靠經驗直覺,而是由數據與 AI 驅動的最佳智慧。

AI 落地的最後一哩路

從產品戰略可見,漸強將 AI 的運作理解為一個不斷循環的系統:AI Agents 執行任務-結果沉澱為決策依據-經由大模型判斷方向-再驅動新一輪行動。唯有所有環節緊密相扣,AI 才能真正驅動價值;一旦斷裂,就會退化成孤立的單點工具。

因此在產品工具之後,漸強也提出 AI 顧問服務,將多年實戰經驗濃縮打磨,帶領品牌一步步界定痛點、快速試錯、人機分工、持續優化,協助品牌建立能長期演化的系統,讓技術在導入之後,還能持續成長。

薛覲比喻,漸強作為創新歷程就像是「蓋教堂」,目標使命始終如一,唯隨著時代演進,一次次聚焦解決某個挑戰,逐步將藍圖逐步堆疊實踐。走到 AI 時代的分水嶺,漸強不只給出解方,也盼能拋出更大的思考格局,帶動企業讓 AI 成為決策的核心,讓產品與顧問形成互補生態,陪伴企業從工具導入走向結構轉型;當多數企業仍在試水階段,那些率先建構 AI 驅動的組織,將更快抵達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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