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掃世界的鐵甲兵團
橫掃世界的鐵甲兵團
2002.01.01 |

每一屆世界盃足球賽,各路球評都公認,義大利隊被是最難被攻入球門的國家隊,每當對手前鋒一進攻,就有2個義大利後衛牢牢夾住持球者,這個戰法被稱為「十字鉗陣列」;除非像天才橫溢的阿根廷球星馬拉度那一人可擺脫3人防守,否則球兒一到了義大利後場,就很難脫身飛入球門。
在世界盃的科技賽場上,1993年脫胎換骨的IBM,被認為是當今「組織戰」最強的隊伍;它們改良式的全球矩陣式組織,就像是義大利後衛群構築的十字鉗陣列,牢牢夾住財星500大企業半數以上客戶,對手很難攻入城池;而由於矩陣的全球化,IBM還可以隨時調兵遣將打「亞洲盃」、「歐洲盃」、「大中華盃」……,連IBM的對手們都不得不承認:IBM能由一家低毛利的硬體大公司,成功轉向高附加價值的新服務巨人,這套「十字鉗陣列」是攻守易位的關鍵。
什麼是IBM式矩陣?簡單地說:任何一位IBM的現有或潛在客戶,都至少有2個IBM人盯著你,一位來自IBM品牌事業群(硬體、軟體、PC……),另一位則來自產業事業群(金融、交通、製造……);而每一位IBM當地經理人,一樣有2個IBM主管盯著你,一位是地區主管,另一位則是品牌或產業的IBM總部主管。這套組織兵法的最大目的,就是不漏失任何一個客戶的需要,而且當客戶有了需要, IBM可以動用全球資源、以最快速度來服務它;「我到這兒來的目的,」1993年上任執行長的路‧葛斯納(Lou Gerstner)指出:「就是讓IBM開始跟顧客一起生活,我們要組織起來,成天繞在客戶身邊。」
在葛斯納就任執行長前,IBM是全球著名的金字塔型組織代表公司,在那個科技至上的時代,IBM成立無數銷售事業部,拚命向客戶推銷它的主機,但彼此卻缺乏橫向的聯繫。前執行長艾克斯(John Akers)要求每一個事業部都要有火箭式的業績成長,每一個員工無不追求個人績效(有了舉世無匹的IBM主機,你就應該是「蝴蝶腳」馬拉度那!),在有多少產品都賣得掉的大藍盛世下,IBM人根本不管客戶死活,主管只要部門業績好就能晉升,艾克斯更像是高高發令的將軍,但對客戶需求卻一無所知。許多客戶只能小聲抱怨:IBM不僅沒有服務品質,而且決策流程超長也超慢。

**反應像科博館裡的恐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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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為IBM專案業務經理,現在是美商i2台灣總經理的曹衡康回憶,當年每次和客戶談到「折扣」等比較的敏感的問題時,通常都不能自己做決定,必須層層向上反應,「你看過台中科博館的恐龍吧!那個紅燈──從恐龍尾巴到達頭部的速度很緩慢,那就是當年IBM的科層組織,」他形容。
IBM遠離客戶所承受的反作用力,既強也夠震撼。
1991年前,美國客戶購買了大量IBM主機,但卻發覺系統整合問題重重,在求助IBM得到冰冷回應下,許多公司拒絕再買IBM產品,轉而走向功能日益強大的「桌上型PC/伺服器」的解決方案;許多系統整合和服務,它們也不再找IBM,轉而向它的競爭者EDS、Oracle、HP、Compaq等購買;也就是在那年開始,藍色巨人財務報表開始出現血淋淋的紅字:91年虧28.3億美金、92年虧49.6億、93年虧81億,1993那年的數字還打破華爾街歷史紀錄。「當IBM的客戶有75%不再投資買IBM的主機,原先圍在主機邊的IBM人,就成了最大的包袱,」IBM大中國區董事長周偉焜回憶道:「在那之前,IBM都認為什麼事都能做,什麼事都能成功。」
當市場的發號施令者由「IBM」變成了「客戶」,IBM除了換老闆,組織也必須全盤轉變。
鑽研企業策略的台灣大學國際企業研究所教授湯明哲分析:當年IBM最大的挑戰,並不是因為外在競爭的威脅,而是來自於內部管理的官僚作風,亦即為組織的不適任,導致高階經理人的不適任。IBM必須透過不斷的換人換血,更新企業組織裡的固步自封與顢頇,才有可能轉型成功。葛斯納的上任,就是IBM董事會破釜沉舟的決定,因為他是一個科技管理的生手,甚至部份年資較長的IBM人還戲稱:「這下我們真正是『國際餅乾製造公司』(IBM, International Biscuit Manufacturer)了!」(葛斯納前職就是Nabisco餅乾執行長)
沒有人想到,這個個頭不高的IBM新教練,竟然把矩陣式組織成功帶進31萬人的超級公司,改造成義大利國腳般的超級聯軍。

**從冷落轉向熱情擁抱客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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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步,他把原本四散的事業體,改造成會盯「球」(也就是顧客)的超級後衛,IBM歷史悠遠的技術能力仍是首屈一指,只是球員太愛對觀眾作秀,一旦他們把心思轉回到客戶身上,戰力立刻恢復大半,在這點上葛斯納以身作則,親自搭飛機飛行全美拜訪客戶CEO,震撼了客戶也驚嚇了IBM人;第二步,他以顧客為中心,重組原本各主其事的事業群,整合成以產品別、業務別(以客戶所在產業,作第一手垂直行銷)為主的兩大團隊,讓他們既彼此競爭又彼此合作,即使是出過5位諾貝爾獎得主的研發實驗室,也必須在客戶的需求上,才能啟動研究進度;第三步,為了讓CEO能快速掌握世界顧客需求,IBM把決策權由各地總公司回收到總部,但把官僚式的8、9個層級縮短到4層,同時各地業務分別由當地總經理、地區總經理與美國總部產品別、業務別總經理共管,「就像2把鉗子,不斷push你,」IBM大中華地區全球服務部總經理曾元曦指出。
1996年,和IBM「失聯」已久的美國保德信人壽(Prudential)重回IBM懷抱,是葛斯納帶隊勝利的里程碑。這家全美前10大的電腦買主,在90年代初憤而離開IBM,轉而向對手買硬體和軟體;但自從IBM動員旗下金融事業群兵力,加上軟體實驗室協同開發資料管理新軟體,保德信與IBM簽下一紙5年3.4億美元的採購合約,此後大藍一路過關斬將,生意由谷底V型反轉。
IBM新組織的特色無它:速度、深度和廣度。

**搖身為靈活的大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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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線上遊戲公司遊戲橘子執行長劉柏園回憶:1999年公司剛成立,找了IBM和Compaq來洽談主機與伺服器購買合約,由於開台時間緊迫,他需要立即提供方案的供貨商。「會議結束,我告訴他們遊戲橘子3天後就要去韓國看合作夥伴NCsoft機房,回來就下決定,」劉柏園指出:「結果IBM當下就組了4人團隊,自己買機票和我們去!」雖然NCsoft用的是Compaq的機器,但是遊戲橘子還是把1.7億台幣的合約,給了IBM。劉柏園坦承他對IBM印象深刻,因為遊戲橘子那時還名不見經傳,雖然1.7億是個大數目且要做的又是台灣從沒人做過的遊戲主機機房,「能在短期內組成一個team投資在這case上,顯然它們有一套。」在第一次會議中,劉柏園還記得他「訕笑」IBM的業務穿得太正式,「有點out-fashioned」,結果IBM人馬上解下領帶、扯開領口和袖子,開始學著遊戲橘子的語言哈拉起來,同樣讓他印象深刻。
「93年人人都說IBM是頭大象,一頭等著『掛』的大象,」IBM行銷推廣處經理王仰安笑著說:「現在它還活著,而且還會跳探戈,誰也不知道它哪天會跳起PalaPala?」的確,當身型碩大的IBM動起來,不僅在原有的地盤立刻稱王,還可以切入原本陌生的新領域,譬如近年受世界矚目的服務市場。

**機動性強的矩陣式兵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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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來由IBM轉跑道至其他科技公司的人不計其數,但IBM大中華區全球服務部總經理曾元曦卻是個例外,他由甲骨文(Oracle)到IBM,為的就是IBM搭起的舞台「既新、又廣大」,以他的核心業務──服務為例,包含「系統整合」(搭配組合客戶應用軟體)、「創新模式」(企業IT架構建立)、「基礎搭建」(建立客戶的科技基礎建設)3大項,這每一個單項中都有世界一流供應商,但「3個都能做的,只有IBM!」他以號稱「中國Cisco」的客戶深圳華為舉例,由建置客戶的工廠流程管理系統開始,華為的董事長也會拋出這樣的問題:「像我們這樣高成長的公司,卻只有30歲的總經理,有沒有對應的資訊方案?」這個問題當然他解答不了,但是曾元曦循著矩陣式組織向美國總部請求支援,美國IBM馬上派遣專業顧問團隊飛到中國服務客戶,直到去年年底,IBM每天都有超過60人到深圳的華為「上班」,「而且是一個聯合國部隊,」曾元曦補充。
自從IBM示範出「大象跳Tango」的力量後,像一把鉗子牢牢夾住客戶的矩陣式組織,已成為當今最流行的組織改革潮流,東吳大學企管系教授黃家齊就指出:金字塔型組織強調部門以功能性分工,抓的是效率;矩陣式除了功能分工外,更加強橫向間的連結,強調彈性。「現在很多企業都轉向矩陣組織,例如最近動作頻頻的宏碁,」他指出。但是別忘了事有正反,矩陣管理最明顯的缺失,就是內部管理和客戶窗口,出現多頭馬車。當你有2個主管,你該聽哪一個?當我要找IBM買硬體或服務,面前有2個sales,哪一個才是我該找的?
IBM當然也曉得矩陣的風險,近年來它也推出多項配套的管理原則,例如主管「領導力」的訓練,以及「Team Win」的績效記點制度。
「IBM要求主管的leadership能力,標準比軍隊還要高,」大中國區董事長周偉焜強調。在IBM,主管們必須受過各式領導能力的訓練,以「個人的氣魄和才識」來服人;而非以「你的薪水單,是由我來批的」權力來領導;因此即使有2個主管,IBM人多半也都會信服,主管也會彼此照會,不會出現權力傾軋。IBM甚至有一套「360度績效評估」的辦法,每一個人的考績,是由主管、同事和部屬一起評分,只有真正獲得「上下左右」都滿意的IBM人,才能坐穩IBM主管的位子。
「Team Win」的制度更是IBM組織決勝的核心,矩陣式組織最難落實的步驟,就是怎麼讓非同一部門(甚至分公司)的同仁都能拋掉本位主義,協同防守與攻擊。IBM的做法是:人事考核會將參與「任務性編組」(例如到深圳華為上班的美國顧問師)的IBM人,通通納入專案的績效評比中,不會有人付出卻無法得到回報,這套系統經由網路,連結世界160國家的各色專案。
「IBM一直都有一個最著名的口號──『Think』,葛斯納來後,他要我們『Think Twice』,」周偉焜指出改造組織的關鍵環節。在1993年藍色巨人吹奏blues悲歌之際,IBM前後總共裁掉了82000名員工;2001年初,IBM在9年間又新增錄用了97000位同仁。幾乎同樣的人數,但營收成長了260億美金,獲利來回差距160億美金。
你不能不說:這套IBM Style的矩陣組織,正牢牢鉗住華爾街、客戶和每一家科技公司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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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台流轉型到跨界共創,2025亞洲新媒體高峰會以「RESILIENCE:韌性 · 突圍」驅動產業續航
從台流轉型到跨界共創,2025亞洲新媒體高峰會以「RESILIENCE:韌性 · 突圍」驅動產業續航

全球影視娛樂正處在結構翻轉的臨界點。從串流平台的競合與權力再分配,到生成式AI引爆的創作革命,再到觀眾注意力被碎片化的內容浪潮瓜分,市場規則幾乎在一年之內重寫。

在這樣的動盪中,「如何永續成長」成為所有內容產業的共同焦慮。台灣擁有豐沛的創作能量,卻在規模化與國際化的路上,始終面臨結構性瓶頸。為了回應時代考驗,NMEA(新媒體暨影視音發展協會)以「RESILIENCE:韌性 · 突圍」為題,將於11月24日至25日舉行2025亞洲新媒體高峰會,邀請超過五十位國內外產業領袖對話,從組織、內容、技術與商業模式出發,探討如何讓台灣影視娛樂在不確定中,創造屬於自己的續航動能。

韌性,從衝擊中找到成長的可能

「Resilience」一詞原本源自工程學,指材料在受壓後能回彈的能力。NMEA理事長李芃君指出,當這個詞被用於產業時,它所代表的已不只是「抗壓」,而是「擁抱變化與永續成長」的能力——在巨變中快速重組關鍵資源、甚至藉由創新找到新的突破。

她觀察,全球產業變動的背後,主要受到三股力道的衝擊:地緣政治的風險、科技典範的轉移,以及氣候與疫情等帶來的自然挑戰。這些因素同樣影響著台灣文化內容產業。

以台灣一家全球背光模組大廠為例。近年隨著國際電子品牌紛紛在筆電與平板產品導入OLED顯示技術,傳統背光模組市場面臨挑戰;該企業在察覺趨勢轉向後,選擇主動調整策略,透過併購前沿技術快速推出新產品,切入車用、醫療與AR/VR顯示等新領域。李芃君指出,這樣的轉向即是韌性的展現——在技術更迭的浪潮中重新定位自己,讓企業從被動防守,轉為開創下一波成長曲線。

「這種思維放回影視娛樂也一樣。當市場被新技術和新平台顛覆,產業若仍困於單一市場、單一資金、單一合作關係,就難以應對下一次衝擊。」她強調,建立韌性不能停留在抽象的口號,必須要有具體行動,而關鍵就在「多角化」。

多角化的市場讓故事能走出台灣、觸及不同文化的觀眾;多角化的技術與人才,讓製作不再受限於傳統框架;而多角化的資金與夥伴結構,則能減少對補助與單一委製案的依賴,形成正向循環的產業體質。諸如日本《鬼滅之刃》透過IP延伸創造跨世代效應,或泰國在政府策略支持與國際平台Netflix合作,讓在地內容走向全球,都是多角化的案例。

高峰會四大主軸,挖掘韌性的潛力

「政策當然重要,但最終能否長出韌性,關鍵仍在產業本身的自覺與行動力。」李芃君表示,第七屆亞洲新媒體高峰會以「台流轉型、跨界共創、影視創新、商模躍進」四大主軸為核心,期望讓韌性不再停留於口號,而能轉化為具體實踐。不只是思考「如何生存」,更要推動產業主動探索「如何成長」。

在「台流轉型」議題中,論壇將從亞洲娛樂的整體格局出發,思考台灣內容如何在國際市場中建立辨識度與合作機制。面對串流平台競爭與區域內容崛起,產業要重新定義「台流」的價值,從單點創作走向跨國布局。

「跨界共創」則從電競、音樂、體育到AI應用,剖析影視娛樂如何走向一個多層次的體驗場域。透過多個實際案例,探討不同產業之間的協作經驗,助攻內容突破原有框架,創造新的商業能量。

「影視創新」主軸聚焦於新技術與內容形式的融合。如:短劇風潮、現象級作品及AI生成式內容等,正改變影視產業的創作邏輯。論壇將聚焦技術如何成為創意夥伴,推動人才與內容的再進化。

最後,「商模躍進」則回應內容永續與變現挑戰。當觀眾行為與平台策略不斷重組,內容不再只是作品,也是可延伸、可轉化的商業資產。論壇將引導產業思考,如何讓內容價值在不同階段持續發酵,打造可長可久的生態循環。

李芃君強調,高峰會的價值,在於讓這些不同維度的討論彼此交會;唯有當創作、技術與資本願意對話,產業的韌性才能真正落地。「我們希望產業能從危機思維轉向成長思維,在對話與合作中,激盪出新的想像與行動。」

韌性,新媒體暨影視音產業必備的DNA

自2017年成立以來,NMEA持續扮演政策倡議與產業整合的推動者。每一屆高峰會也都對應時代命題,映照產業進化軌跡。從2023年「EMPOWERING」的全面賦能、2024年「CONSOLIDATION」的整合共榮,到今年的「RESILIENCE」發揮韌性、尋求突圍,李芃君形容,這是一條從能力啟動、資源整合到體質調整的路徑,引領台灣影視娛樂邁向國際舞台。

NMEA
NMEA理監事集結產業代表,共思壯大台灣內容產業之道。
圖/ NMEA

她指出,高峰會結束後,NMEA也將以工作坊與共創計畫延續對話熱度,讓產業交流落地為實際行動。協會也積極拓展跨域合作,從企業交流、IP授權推動到媒體合作,串聯更多產業能量。

值得注意的是,自2022年起,高峰會同步啟動線上直播,三年累計已吸引超過20萬名觀眾參與,單屆觀看更突破8.1萬人次。李芃君認為,這不僅是數據表現,更代表台灣影視產業逐漸建立國際話語權。當產業以開放與創新的態度前行,才能在全球文化浪潮中,站上屬於台灣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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