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客在香港
紐約客在香港
2001.10.01 |

坦白說,在紐約工作的那幾年間,老是覺得自己頂多只能算是半個紐約人,雖然在曼哈頓中城的投資銀行工作,我卻選擇棲息在橫隔哈得遜河的紐澤西。
但是身上那一半紐約的血統,卻少不了世貿中心的影子。從我紐澤西小公寓的窗戶望出去,世貿中心龐大且清晰,是每天晨起伸懶腰時的朋友,從家中搭乘紐澤西的捷運到紐約,短短5分鐘就到世貿中心的地下層。越過綿長的電扶梯,再看到陽光時,世貿中心已然在身後,同時也映射在四周的玻璃帷幕裡,雖然趕路的人群峰擁穿入紐約的地下鐵入口,但卻往往忍不住回頭望望高不見頂的雙子星大樓,還有那似乎永不停息的球狀噴泉。
除了世貿中心和自己上班的大樓外,有很長一段時間,我並沒有對紐約有熟稔的感覺,從表面上看來,我還是挺紐約的,至少我的活動範圍,都是紐約客的必經之地。當時甫出校門的我,在紐約一家歷史悠久的投資銀行討口飯吃,有種鄉下土包子進城的感覺,只覺得新奇,卻不見得對紐約有太多好印象。在紐約的朋友有限,辦公室裡清一色的高加索白人,也委實讓人難以親近。雖然跟著資深投資銀行家穿梭冠蓋雲集的高級招待所和頂級餐廳,也曾造訪過衣香鬢影的洛克斐勒中心彩虹餐廳或是最負盛名的法國餐廳Le Bernadrin,但是始終覺得有些隔閡。
中央車站旁的哈佛和耶魯校友招待所,在「僅限會員」的榮耀下,更是美國企業及財經要角共商大計之處。幾次和銀行家們在這裡開會,白人的驕傲看得愈多,只讓我覺得距離這個城市愈遙遠。感恩節到來前氣溫遽降,包裹在昂貴大衣中的上班族在街頭疾行,掩鼻走過蜷縮在地下鐵蒸氣出口取暖的流浪漢的鏡頭,讓人忍不住想起「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雖然一開始對這個城市,實在談不上熱愛,卻在不知不覺中,進入了非常紐約的生活時空:一向熱衷棒球,然而當紐約的洋基棒球隊,連續三年拿下世界大賽冠軍的時候,我是典型的反洋基迷(Yankee hater),年復一年,當最近因救災而再度聲名大噪的市長朱里安尼率領拿到冠軍的洋基遊行時,我也不像大多數紐約人興致勃勃的參加遊行,還在網路上嘲弄明明只是美國冠軍卻自稱是「世界大賽」冠軍的紐約人,但是在1998年5月17日,親眼在洋基球場看到洋基投手David Wells投出一場完全比賽之後,見證歷史的興奮莫名其妙地沖淡了我對許多事情的看不順眼。
於是,已經在紐約待了一年多的我,開始接受紐約就是紐約的事實,這個城市中,可能有像電影《六人行》、《電子情書》一樣浪漫的生活,但是和世界上所有其他城市一樣,更多不乏為生活汲汲營營的市井小民。紐約引人入勝之處在於它提供了許多紐約客共享的東西:地下鐵、中央公園、洋基的棒球、露天音樂會、紐約的天際線,還有很多很多。這就是或許紐約人比其他城市幸福的地方,只要在紐約待過一段時間,無論你貧窮或富有,總有機會和這些有趣的東西打上招呼。
紐約也是廉價滿足偷窺慾的天堂,因為無論從世界任何其他大城市來,到了紐約還是個鄉巴佬,於是紐約成了滿足人們對未知生活方式好奇心的最佳候選人。入夜後,大部份的辦公大樓依然燈火通明,不知情的遊客,往往想像裡面還有通宵達旦工作的上班族。但事實上,這只是紐約人離開辦公室往往不關燈。紐約的浪漫就在這些美麗的錯誤,對紐約懷抱憧憬的人來到這裡,為自己看到的種種加上讓自己心醉的詮釋。想要跟蹤紐約上流社會生活的遊人,只要多去第五大道上的昂貴名牌專賣店,就有撞上明星或名流的機會。如果遊人們到紐約遊蕩,不只滿足於徘徊在熟悉的電影場景,而是真正想浸淫在紐約客的生活中,一樣有機會。
百老匯的輕歌劇、紐約尼克隊的籃球賽,前排的貴賓包廂,一張票動輒數百美元,後排的窮學生、老戲痴球痴,甚至於遊客,一樣可以用十多塊錢的折扣票換來類似的滿足。買不起第五大道薩克斯百貨(SAKES)、亞曼尼、蒂芬尼名牌貨的小資產階級,在世貿中心隔鄰的21世紀百貨一樣可以獲得滿足,紐約提供了人們想像空間,也提供了滿足想像的種種不同方式。
當然紮根深植在紐約的「紐約客」,和遊人們還是有很大的不同,他們會告訴你林林總總關於紐約的掌故,他們會告訴你紐約最美的建築是中城的克萊斯勒大樓,而非眾所周知的帝國大廈及世貿中心雙子星,同時會來上一段建築師Willian Van Alen和其他建築師在20年代爭奇鬥艷的故事,即使他們明明遲到50年才出生。坐在紐約最好的牛排館Peter Luger裡,紐約客們不會批評這裡粗劣的裝潢和差勁的服務,因為他們要享受的是傳說中教父御廚的手藝。老紐約客們會笑稱店裡超大的蕃茄,得自於黑手黨教父把屍體埋藏在土壤中,這間座落在遊人罕至的布魯克林一隅的餐廳,提供令人不可置信的稗官野史,作為紐約紐約客搭配美食美酒的開胃菜。
隨著認識的紐約客愈來愈多,我也漸漸熟悉了紐約的掌故。在頻繁往來紐約和各大城市旅行中消磨時日的我,經過與其他更多城市的比較,也慢慢開始喜歡上紐約,把它當成自己的家,同時開始像紐約客一樣過日子,而不是像遊客一樣過節。
紐約的天際線,就是永難忘懷的場景之一。在難得有閒的周末,夾著一本書,信步走到家附近的河堤,哈得遜河畔的世貿大樓、國際金融中心,上至帝國大廈,下至砲台公園,整個曼哈頓盡收眼底,右側端遠處的自由女神和愛麗絲島也依稀可辨。這種飽覽紐約風光的享受,是住在紐約曼哈頓的人想像不到的,即使從另一岸由布魯克林看過去的紐約天際線,也無法抗衡。擷取生活中這些吉光片羽,讓我不由自主覺得自己已是道道地地的紐約人。
第三個春天來了。早在前一年冬季做了要回亞洲工作的決定,如今暗暗後悔。不知道為什麼,朋友漸漸多起來了,從家鄉台灣來訪的朋友也多起來。下班時陪著朋友過遊客的生活,上班時偶而跟著老闆模擬紐約上層社會的生活,還有大部份時間過著普通紐約人的生活。紐約的生活原是如此,不僅是種族的大熔爐,也是階級的大熔爐。
在舊世紀結束前,我遷徙到香港,在地緣上,比紐約接近台北,在生活上,卻遙遠得難以接受,開始想念紐約的生活和紐約的舊友。
於是當我透過越洋電話傾聽舊鄰描述在堤岸親眼目睹第2架飛機撞上世貿中心的鏡頭,以及堤岸邊眾人泣不成聲的模樣,忍不住更難過了起來。紐約的生活和記憶一如盲腸,雖然已經不再發揮作用,卻還是生命的一部份,要遺棄,還是免不了錐心刺骨的傷痛。
在紐約僅僅待上短短兩、三年,如果有場誰是道地紐約客的競賽,我恐怕是連報名的資格都沒有,但是在思念紐約的競賽中,我卻不落人後。當年往返美國各地時乘坐飛機,從窗外遠遠看到紐約著名的建築物時,往往有著快回到家的感覺。離開紐約,常住香港之後,每次回到紐約,居然還是有這種回到家的感覺。
人不能選擇地理的故鄉,卻可以選擇心靈的故鄉,紐約不但早已是我的第二故鄉,也已然是我心靈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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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創新守護海洋!犀牛盾以循環創新思維破解塑膠危機、賦能永續未來
科技創新守護海洋!犀牛盾以循環創新思維破解塑膠危機、賦能永續未來

全球每年約生產4億噸塑膠垃圾,只有不到10%有被回收,其中約有1100萬至1400萬噸最終流入海洋。在十分有限的回收量中,約 8 成來自相對單純、流程完整的寶特瓶回收;反觀,同樣是高頻消費品的手機配件,回收率卻不到 1%。這個現象,對長期從事材料研究的犀牛盾共同創辦人暨執行長王靖夫來說,是他反思事業選擇的開端,也是突破的轉捩點。

「手機殼產業其實是塑膠產業的縮影!」他在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的專題演講上直言。手機殼本質上類似一種快時尚商品,每年有超過十億個手機殼被製造,但產業並未建立材料規範,多數產品混用多種複合塑膠、填料與添加物,既難拆解、也沒有回收機制。結果是,一個重量相當於超過二十個塑膠袋的手機殼,在生命周期終點只能被視為垃圾。

王靖夫指出,連結構複雜的資訊科技產品,回收率都能達 45%,但手機殼明明是最簡單、最應該回收的產品,為什麼無法有效回收?這個命題讓他意識到,與其只做手機殼,不如正面處理塑膠問題本身,從材料設計、製程到後端回收再生,開創循環之道。

犀牛盾共同創辦人暨執行長王靖夫於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分享犀牛盾如何回應塑膠挑戰、開創循環模式。
犀牛盾共同創辦人暨執行長王靖夫於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分享犀牛盾如何回應塑膠挑戰、開創循環模式。
圖/ Amazon Web Services 提供

以材料工程打造手機殼的循環力

若塑膠要進入循環體系,前提是「材料必須足夠單純」。王靖夫很快意識到,問題不在回收端,關鍵在最開始的設計端。多數手機殼由多款不同塑膠、橡膠件甚至金屬等複合材料組成,無法被經濟化拆解,也難以透過現有流程再製。為此,犀牛盾在2017年起重新整理產品線,希望借鑑寶特瓶成功循環的經驗,擬定出手機殼應有的設計框架。

新框架以「單 1 材料、0 廢棄、100% 循環設計」為核心,犀牛盾從材料工程出發,建立一套循環路徑,包括:回收再生、溯源管控、材料配方、結構設計、循環製程、減速包裝與逆物流鏈等,使產品從生產到回收的每一階段,皆與核心精神環環相扣。

王靖夫表示,努力也終於有了成果。今年,第一批以回收手機殼再製的新產品已正式投入生產,犀牛盾 CircularNext 回收再生手機殼以舊殼打碎、造粒後再製成型;且經內部測試顯示,材料還可反覆再生六次以上仍維持耐用強度,產品生命週期大大突破「一次性」。

另外,今年犀牛盾也推出的新一代的氣墊結構手機殼 AirX,同樣遵守單一材料規範,透過結構設計打造兼具韌性、耐用、便於回收的產品。由此可見,產品要做到高機能與循環利用,並不一定矛盾。

犀牛盾從材料學出發,實現全線手機殼產品皆採「單 1 材料」與模組化設計,大幅提升回收循環再生效率。
犀牛盾從材料學出發,實現全線手機殼產品皆採「單 1 材料」與模組化設計,大幅提升回收循環再生效率。
圖/ 犀牛盾

海上掃地機器人將出海試營運

在實現可循環材料的技術後,王靖夫很快意識到另一項挑戰其實更在上游——若塑膠源源不斷流入環境,再強的循環體系也只是疲於追趕。因此,三年前,犀牛盾再提出一個更艱鉅的任務:「能不能做到塑膠負排放?」也就是讓公司不僅不再製造新的塑膠,還能把已散落在環境中的塑膠撿回來、重新變成可用原料。

這個想法也促成犀牛盾啟動「淨海計畫」。身為材料學博士,王靖夫將塑膠問題拆為三類:已經流落環境、難以回收的「考古塑膠(Legacy Plastic)」;仍在使用、若無管理便會成為下一批廢棄物的「現在塑膠(Modern Plastic)」;以及未來希望能在自然環境中真正分解的「未來塑膠(Future Plastic)」。若要走向負排放,就必須對三個路徑同時提出技術與管理解方。

其中最棘手的是考古塑膠,尤其是海洋垃圾。傳統淨灘方式高度仰賴人力,成本極高,且難以形成可規模化的商業模式,因此無法提供可持續的海廢來源作為製造原料。為突破這項瓶頸,犀牛盾決定自己「下海」撿垃圾,發展PoC(概念驗證)項目,打造以 AI 作為核心的淨海系統。

王靖夫形容,就像是一台「海上的掃地機器人」。結合巡海無人機進行影像辨識、太陽能驅動的母船作為能源與運算平台,再由輕量子船前往定位點進行海廢收集:目的就是提升撿拾效率,同時也累積資料,為未來的規模化建立雛形。

從海洋到河川,探索更多可能

淨海計畫的下一步,不只是把「海上的掃地機器人」做出來,王靖夫說:「目標是在全球各地複製擴張規模化、讓撿起的回收塑膠真正的再生利用。」也就是說,海上平台終究要從單點示範,走向可標準化、在不同海域與國家部署的技術模組,持續穩定地把海廢帶回經濟體。

犀牛盾CircularBlue™海洋廢棄物過濾平台初號機將出海試營運,盼解決沿岸海洋廢棄物問題。
犀牛盾CircularBlue™海洋廢棄物過濾平台初號機將出海試營運,盼解決沿岸海洋廢棄物問題。
圖/ 犀牛盾

他進一步指出,「其實這套系統不限於海洋,也可以在河川上。畢竟很多海洋垃圾是從河流來的。」未來若能推進到河川與港灣,將塑膠在進海之前就攔截下來,不僅有助於減少海洋污染,回收後的材料也更乾淨、更適合再生,步步朝向終極願景——隨著時間推進,海中垃圾愈來愈少,被撿起、回收後再生的塑膠會越來越多。

「我們已經證明兩件事的可行性:一端是產品的循環設計,一端是 AI 賦能海廢清理的可能性。」王靖夫笑說,塑膠管理命題不只為自己和公司找到新的長期目標,也讓他順利度過中年危機。「選擇改變,留給下一代更好的未來。」他相信,即便是一家做手機殼的公司,也能創造超乎想像的正向改變。

AWS 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集結產業先行者分享創新經驗。
AWS 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集結產業先行者分享創新經驗。
圖/ Amazon Web Services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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