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展多年還是這麼「垃圾」?從蘋果AirPods前身說起,看藍牙技術20年期望落空
發展多年還是這麼「垃圾」?從蘋果AirPods前身說起,看藍牙技術20年期望落空

蘋果推出了一款藍牙耳機,它作為iPhone的配件面市,配有無線充電功能,造型奇特、價格不菲、銷售慘淡。

它自然不叫AirPods,而叫Apple iPhone bluetooth headset(蘋果iPhone藍牙耳機)這樣一個直白的名字,發佈於2007年,配合初代iPhone問世。

不同於初代iPhone給全球通訊市場帶來的改朝換代的衝擊,這款耳機毫無存在感,最大的價值可能是作為稀有蘋果收藏品在eBay上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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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得一點也不像蘋果耳機的蘋果耳機 來源:eBay
圖/ 好奇心日報

在2000年第一款藍牙耳機誕生之後的十幾年裡都不太受人待見。帶上偶爾還閃著光的單耳藍牙耳機,看上去不是個司機就是特工wannabe。《連線雜誌》2009年還調侃著道「小時候可能是看多了機械戰警,以為用電子配件裝飾自己是很酷的做法。我們想強調一點:一隻耳朵戴著個藍牙耳機走來走去是很蠢的行為。沒有例外。」

其它問題還包括配對過程繁瑣、連接中斷、需要頻繁充電等等。

縱使賈伯斯執掌下的蘋果,也沒能讓人接受藍牙耳機。由於第一次試水太過失敗,蘋果隔了將近十年時間才推出第二款藍牙耳機AirPods,去年賣掉3,500萬副。

現在AirPods每季的銷量超過其它所有藍牙耳機。在藍牙作為一種通訊標準推出20年之後,它終於不再是人人手機都有,但只有小數點後幾位百分比真正在用的東西。

但AirPods的成功源自蘋果定制的晶片、以及與自有操作系統的整合,恰恰背離了藍牙技術最初的寄望。它不再是當初創造者們所設想的一個「連接一切電子設備的橋樑」。

藍牙曾被視為統一通訊標準的希望

科技界對藍牙的期望,你從名字就能看出來。

1990年代,創造一個短距離無線傳輸方案的想法在幾家巨頭公司間不謀而合地產生。英特爾內部有一個名為Business-RF的計劃,愛立信內部有一個名為MC-Link的計劃,諾基亞內部有一個名為Low Power RF的計劃。三家公司做的事情大同小異,但愛立信率先完成了研究。

愛立信工程師哈爾森(Jaap Haartsen)從1994年起就在公司內部獨自研發這個項目,兩年後邀請有同樣想法的英特爾和諾基亞工程師一起來碰面。

而在英特爾負責類似項目的工程師卡達奇(Jim Kardach)是歷史愛好者,因為要和這些北歐公司合作,就買了本《維京傳奇(The Vikings)》看北歐歷史。北歐史都繞不開丹麥國王哈拉爾一世(Harald Blatand)國王,因為愛吃藍莓而將牙齒染成了藍色,綽號藍牙(Bluetooth)。

卡達奇提議以「藍牙」作為這一技術的代號。「哈拉爾一世國王在10世紀統一了斯堪地那維亞半島,就像我們打算把PC和手機用短距離無線通訊技術連接起來一樣。」卡達奇這樣對在場的工程師們說。

這一代號得到了三家公司的首肯。他們將這一技術看作電子設備實現通用互操作性的機會——不僅僅要實現手機和電腦的連接,還要實現不同公司之間產品的連接。

當時的愛立信認為,如果能實現該公司手機與耳機之間的互聯互通,也許有益於提振這兩個產品的銷量。英特爾也認為,如果能把手機和電腦連起來,或許能夠推動其PC銷量的成長。

為了實現這一目標,他們需要為全球電子設備製造商創造一個通用的RF(射頻)協議。但僅靠三家公司還不夠,1998年,他們又邀請了IBM和東芝的代表坐下來一起討論在全球範圍內推出這項技術。

1998年5月,控制藍牙技術的藍牙技術聯盟(SIG)宣告成立。第一場會議的主要議程包括:共同製定一個標準的、可互操作的協議;確定這項技術必須能免費提供;確定晶片必須便宜且易於安裝。

另外,這場大會也透過了以「藍牙」作為該技術正式名稱的提議,並且把Harald Bluetooth中的H和B兩個字母的古北歐字體結合在一起,創造了藍牙的lo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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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Fabrikbrands
圖/ 好奇心日報

統一的標準激起了全行業的熱情。1998年,已經有200多家公司宣布了對藍牙技術的支援,縱使它連1.0版本還未公佈。當時,如果你在中國購買手機,有大約80%的可能性會買到摩托羅拉、諾基亞、愛立信之一,而它們都是藍牙標準的參與者。PC在軟硬體領域最重要的兩個巨頭——微軟、英特爾也參與其中。

1999年,SIG公開了藍牙技術標準的1.0版本。

2000年,愛立信推出了全球第一部使用藍牙技術的GPR(通用分組無線業務)手機R520,芬蘭諾基亞,英國Psion和日本TDK等幾家當時的主流廠商也相繼推出了搭載藍牙的硬體產品。同年,全球有約80萬台藍牙設備出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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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第一款藍牙手機來源:愛立信
圖/ 好奇心日報

又一年後,圍繞藍牙的炒作吸引了超過10億歐元(約新台幣338億元)的風險資本。從標準化到商業化再到吸引一級市場加入,僅僅用了三年時間。

2001年,針對藍牙技術的大部分投資來自於構成SIG的五家初始公司,但很多小型初創企業也投入了數億歐元,特別是藍牙晶片組和基站的設計者和製造商。它們中的許多是美國公司,如Silicon Wave,Conexant和Tality等;還有一些位於遠東,如日本的阿爾卑斯電氣等;以及一些歐洲公司,如Bright Com和Commil,以及英國的Cambridge Silicon Radio(CSR)。

2018年,CSR公司共同創辦人克林遜(Glen Collinson)回憶說,「藍牙可能是全球普及最迅速的標準之一。」

在無線電領域,從制定規範到進入市場往往需要數年時間,但在市場需求的推動下,一切都被加速了。

低價的藍牙晶片讓普及變得容易。當無線晶片價格超過30美元(約新台幣924元)時,CSR公司產生的Bluecore晶片成本僅為5美元(約新台幣154元)。這符合愛立信最初的5美元藍牙晶片的暢想。幾年時間內,CSR佔據了全球市場60%的份額。

2001年,荷蘭飛利浦半導體公司、德國英飛凌公司、美國公司德州儀器公司、美國國家半導體公司等也擁有了藍牙晶片製造能力。PC卡當時也被看作是一個重要領域,同年,至少有20家公司推出了產品,包括3Com和摩托羅拉。

各種想法被提出來。丹麥一家名為Blue Tags的公司開發了支援藍牙的行李牌和酒店鑰匙;英國的Red-M開發出了一種系統,讓醫生可以根據患者的健康保險平衡醫院的帳戶;美國的Zebra Pass為體育場館開發了基於藍牙的無線票務系統,還得到了諾基亞的支援。

當時人們設想,透過這種方式,一個設備可以透過無線鏈路與任何其他附近的設備進行交互。大多數市場分析師也看好這個行業。Frost&Sullivan估計,藍牙產品的出貨量將從2001年的1100萬增加到2006年的約6億,相當於7.88億歐元(約新台幣267億元)的收入。

Gartner的分析師杜蘭尼(Ken Dulaney)在2001年表示過高的預期可能會損害藍牙,稱「藍牙已經越過了期望值的頂峰。」

甚至哈爾森本人都開始擔心人們對藍牙的期望過高。

「人們對藍牙的潛力和可能性充滿熱情,但有許多期望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實現。」哈爾森說,「針對新事物的投資可能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看不到回報,隨著經濟的衰退,許多投資都只是漫長旅途的第一步。」

20年下來,藍牙只實現了當初設想的一小部分

20年後,藍牙已經不再是一個手機廠商推出產品時需要強調的功能,而是幾乎所有手機的標配。它和Wi-Fi一樣被做成手機的標配——兩種技術在手機上往往直接由同一個廠商打包提供。今天你只有買老人機才可能不支援藍牙。

藍牙標準經歷了從1.0到5.0的複雜變化,但它並沒有成為一個不可或缺的通訊標準,主要還是被用在連接耳機、音箱、車載音響和滑鼠鍵盤上。

預兆很早就有。

2000年12月,SIG聯盟成員3Com在矽谷舉行的藍牙會議上進行了一次演示,用兩台配備藍牙功能的筆記本電腦進行通訊,結果搞了半天也連不上。一年後,漢諾威CeBit大會上,德國技術公司Lesswire在會場建立了100多個藍牙基站(是當時世界上最大的藍牙網路),邀請與會者來體驗無線傳輸,但網路一直顯示不可用,工作人員在眾目睽睽下鼓搗了十來分鐘才連上。

Lesswire的項目經理一會兒把原因推給網路過於擁擠,一會兒又推給訪客的設備沒安裝必要的軟體。會後,Information Age的記者寫道,圍繞藍牙的熱情正在高漲,「他們現在最恐懼的就是藍牙的原始開發人員所說的是對的——藍牙就只是適用於訊息傳輸和聯繫人同步的一個電纜替換工具而已。」

現實還不如當年的「替代數據線」。藍牙只是替代了音源線、滑鼠線和鍵盤線而已,連手機和電腦之間傳信息,基本都直接交給網路服務來完成——任何大一點的文件,也還是用數據線或者Wi-F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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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牙技術1.0 - 5.0 版本的變遷
圖/ 好奇心日報

甚至在配件領域,藍牙也沒能統一標準。

當你購買智慧型家居產品,如燈泡、淨化器之類,不管昂貴的飛利浦還是便宜的小米,還是很容易會遇到Zigbee標準。它的中譯名為紫蜂,是一種低速短距離傳輸的無線網上協議,多用於家庭自動化控制和工業遙測遙控領域。

當你使用專業健身器材和運動設備時,又會接觸到ANT無線網路。不管是環法單車賽上記錄騎手踩踏頻率的感測器,還是健身房跑步時常見的心律帶,基本都採用這種標準。它更多地存在於健康、運動、醫療等領域。

像羅技、雷蛇這樣的高級遊戲滑鼠品牌,也會有自己獨有的通訊標準。羅技使用其專有的2.4GHz無線通訊格式,能夠創造比藍牙更快的反應速度和精準度。

設計一個標準讓成百上千硬體公司彼此相容總是噩夢

藍牙多年來最直接的問題是用起來太過艱難。諾基亞、愛立信十幾年前就開始讓手機支援藍牙傳輸文件,這曾被認為是一種效率更高的通訊方式,很適合當時營運商流量昂貴、多媒體簡訊一條要一塊錢人民幣(約新台幣4元)的時代。

這種服務的前提是,藍牙要相容不同的手機(甚至還有PC),以及它們上面不同的操作系統和不同的軟體。協調眾多硬體廠商相互支援是一場噩夢。

比如,用諾基亞的Symbian系統手機發送文件,文件會以短信形態出現在其它Symbian手機上。但如果對方用微軟或者Palm系統手機,甚至其它廠商的Symbian手機,那傳輸基本就難以實現。

這和在Wi-Fi或者4G網路下發微信傳圖完全是兩回事,後者是不論什麼品牌、什麼系統的手機都是透過基站或者Wi-Fi熱點接入網路,然後傳輸信息——兩部手機並不直接連接,用什麼系統什麼硬體無關緊要。

於是很快,連藍牙陣營的人也對此失去了信心。微軟的無線專家佛利(Michael Foley)博士在2001年稱:「每個設備和每個應用程式之間的互操作性的勝利永遠不會到來。」

IDC國際數據分析師Chris Kozup也持悲觀態度:「SIG的成員公司那麼多,每個人都會從一個稍微不同的角度來看待這種情況,結果就是一團糟。」

事實證明確實是這樣。雖然SIG為藍牙制定了標準以保證其互操作性,但具體落實是由世界各地許多不同的藍牙資格認證委員會(BQB)來執行的。這給了廠商「自由發揮的空間」。

2001年,飛利浦半導體NV連接產品線總經理海德(Gerhard Heider)承認,為了按照品牌方的要求為藍牙配置新功能,一些BQB的做法超出了基準測試範圍。

要減少問題就要花更多錢。想得到藍牙SIG的全面支援,一個年收入一億美元以內的企業,每年要付7,500美元(約新台幣23萬元)會費、4,000美元(約新台幣12萬元)展示費(在包裝盒上標註支援藍牙),這還不包括其他明目繁多的認證,要再花至少數千美元。結果是很多配件產品沒有做所有必要的認證。

作為對比,健身設備常用的ANT+標準收費只需每個設備8美分(約新台幣25元),這也是為什麼你能買到幾十塊的踏頻感測器。

所以,關於適配的問題至今這個問題也沒有解決,哪怕只是用藍牙連連耳機、鍵盤也有各種麻煩。在工程師和科技愛好者出沒的Hacker News社群,2016年有人提出疑問:為什麼藍牙已經誕生這麼多年了還是這麼垃圾?評論區裡,用戶們分享了各種和藍牙設備搏鬥的故事,工程師們分享了自己接觸到的糟糕軟體和混亂標準與認證。

更重要的,硬體公司總會想像出沒人願意用的功能,這被一次次證明

藍牙的問題不僅是能不能用的問題,還有用來幹什麼的問題。當年圍繞藍牙所做的應用開發大多無疾而終,千禧一代很多人從來沒用過基於藍牙的軟體。

在軟體時代,所有硬體廠商主導的通訊技術都有過類似的問題。

今天最成功的通訊技術無疑是手機上的行動網路——3G、4G。雖然它們已經普及到了大多數人的智慧型手機上,但在當年由營運商決定行動網路是什麼樣子的時代,人們甚至根本不想要3G。

營運商在2G時代就已經建立起一套完整的網路服務。如今我們經常使用的網路服務,其實很多在當時營運商都有提供。

圖片交流有多媒體簡訊,資訊有手機報,行動支付有直接扣話費(雖然只能用來買遊戲和鈴聲),電子郵件有黑莓和各大營運商合作的BIS、BES,瀏覽器有WAP頁面,應用商店有行動百寶箱,相對今天的網路服務,它們什麼都有,但沒人願意用。

總結下來,就是可用,但不好用。這也是為什麼當時所有手機公司都得聽營運商的,根據它們的需求調整手機設計、調整手機上的軟體,連最大的諾基亞也不例外。

3G到來後,營運商的思路仍然沒有超越2G時代的水平。雖然為了競購牌照,營運商投入了大筆錢進去,但消費者仍然沒動力去使用3G。就這樣,3G網路升級後整整7年毫無水花。到2006年的時候,整個行業在反思是不是錢花錯了地方。

3G相比2G最大的特點是提高數據下載速度,前提是手機裡必須有好的軟體和內容能激發用戶去下載。營運商沒能做到這一點,Google和蘋果做到了。

2008年,伴隨iPhone 3G問世的應用市場,讓手機的用戶第一次可以透過非營運商的渠道,自己挑选和下載應用。這是一個完整的體驗——開發者開發應用,用戶下載和付錢,蘋果和開發者按照三七開分成。這個流程中完全不用過問營運商的看法。

在iPhone 3G之後,諾基亞Symbian系統中的Ovi商店(後更名諾基亞商店)、微軟的Windows Phone商店、黑莓App World才相繼出現。

但最為成功的還是Android的Google Play和iPhone App Store。借助這兩家公司的操作系統和軟體服務,消費者找到了使用高速網路的意義,Wi-Fi、3G和4G也就自然而然地發展起來了。

在這個故事中你會發現,營運商和硬體廠商曾經有充足的時間和資金去掌握對新的通訊標準的話語權,但是它們並沒有。

曾經被設想在手機上解決支付功能的NFC近場通訊技術至今也沒有被推廣開來,反倒是看著更沒技術含量的掃碼功能,在中國成為了多數人的習慣。

背靠諾基亞、愛立信誕生的藍牙技術也是一樣受制於硬體廠商的想像力,至今未創造出什麼好產品,也就沒有讓消費者找到使用它的意義。

藍牙這兩年好用了一些,因為有決定權的廠商已經把它定位成簡單的配件連接技術

2010年,蘋果的iPhone 4是最早採用BLE低功耗藍牙技術的手機之一,之後它逐漸成為了手機業的標準。四分五裂的環境好了一些。

這也趕上了手機業洗牌。新的行業控制者蘋果和Google對藍牙的定位從萬能通訊標準,變成了只用它來連連配件。

iPhone從來不支援用藍牙給其他設備傳輸文件,Android雖更開放一些,但Google原生系統也沒有提供相關功能。不過,並沒有多少人抱怨。因為流量已經足夠便宜,Wi-Fi傳輸速度更快,社交網路非常完善,沒什麼道理非要用藍牙傳輸文件。

在連接配件的場景中,為了讓藍牙的糟糕體驗可以忍受,廠商開始加入自己的晶片。

AirPods就是很好的例子。蘋果自製的W1晶片讓AirPods超脫於其他所有藍牙耳機之上,讓整個藍牙耳機市場形成了「除了AirPods就是二流產品」的局面。三星沒有用自己設計的晶片,但它的晶片合作夥伴博通也要自己研發晶片保證兩個耳塞之間的聲音同步——只靠藍牙可不夠。

更諷刺的是,雖然藍牙平台上終於出現了像AirPods這樣優秀的產品,但它卻與該技術一開始的初衷相左。

你可以使用常規藍牙耳機+iPhone的組合,也可以將AirPods當普通藍牙耳機搭配Android手機甚至遊戲機來用,但iPhone+AirPods的組合才能提供全部功能、帶來最好體驗。而這個最好的產品並不是藍牙創造者最初所設想的一個「可連接一切的產品」,而是一個封閉生態內的產物。

在蘋果的帶領下,「可以連接,但是不要什麼都連」成了大公司現在對藍牙的態度。他們需要的僅僅只是自家內部產品的互相可識別即可,並且他們希望把這種隔閡當作留下消費者的壁壘。

比如Google的Pixel Buds。你可以連著其他播放設備聽音樂,但是你只有在連接Pixel手機的時候才能使用Google智慧型助理和實時翻譯等功能。與iPhone一起使用時,Pixel Buds則只是「普通的藍牙耳機」。

至於任天堂大受歡迎的Switch遊戲機,它內置藍牙以連接手柄,但不能連接藍牙耳機。

現在另一個由硬體公司主導的技術出現了,它會有不同的結果麼?

5G已經在路上。從營運商到晶片公司,從手機廠商到汽車企業情緒熱烈。一如當年激起全球企業追捧的藍牙。

全球都在投資5G,中國三大營運商今年圍繞5G的投資可能達到400億人民幣(約新台幣1,731億元)。華為2018年在5G研發上投入50億元人民幣(約新台幣216億元),拿到25份基站建設訂單,出貨超過10,000個5G基站。主流的智慧型手機廠商包括三星、OPPO、Vivo和小米都公佈了5G手機的上市時間表,2019年5G將會是新手機的核心賣點。

但圍繞5G,消費者到底能獲得什麼?

3G時代發生在社群網路崛起之後、4G之前影片網站已經普及。5G用什麼還不知道,中美的科技巨頭都沒有給出令人信服的答案。

5G比4G速度更快,不只是下載快、相應時間也更短。根據GSMA協會公開的應用場景,4G無法滿足,需要5G的技術有4種:自動駕駛、擴增實境、虛擬實境、觸覺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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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好奇心日報

AR擴增實境和VR虛擬實境現在是沒人用的,內容和硬體水平遲遲不能滿足消費者的要求,上網是它們最不需要擔心的問題;對於自動駕駛來說,更重要的顯然是汽車本身的演算能力。

至於名字詭異的觸覺網路(tactileinternet)。今年3月,中國解放軍總醫院、中國行動、華為合作了一個5G的遠程人體手術。位於北京的醫生,透過5G網路操縱腦起搏器,對位於海南醫院的帕金森病患者進行了手術。

這似乎是一個很具有超前意義的實驗,但加了挺多前提條件:沒有可靠Wi-Fi網路;另一邊有復雜的手術機器人;患者不能行動;5G信號完全穩定……

一個看上去很棒的想法,但被建立在很多假設條件之上。就像當年的藍牙一樣。當你把所有的假設條件都放入現實之中,就不那麼容易實現了。

5G更快的速度、更短的延遲一定是趨勢。但什麼時候、如何才能影響到日常使用體驗,就是另一個問題。

但答案反正是不太像會被通訊營運商,或者只能想出「幾秒下載一部電影」故事的手機公司想出來。

責任編輯:江可萱、蕭閔云

本文授權轉載自:好奇心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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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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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綠色科技加速器後,團隊進一步將技術與效益轉譯為資本市場重視的「減碳數據」。經盤查測算,將其產出的再生肥料用於農業種植,每公頃約可減少1,300公斤二氧化碳排放,成功讓有機廢棄物從環境負擔翻轉為綠色資產。展望未來,台灣生物循環科技共同創辦人許祐祥也透露,團隊已啟動規劃第二個規模化的處理據點,目標能成為協助企業全面解決有機廢棄物問題,打造負碳的永續淨零解方,同時成為永續農業供應鏈淨零轉型的關鍵夥伴。

連橫生技:從廢棄物到高值材料,以「再定義經濟價值」實踐循環永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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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橫生技回收廚餘轉肥料,讓農業資材變貓砂。
圖/ 連橫生技

「循環經濟的關鍵字是『經濟』,而非循環。」連橫生技創辦人蔡瀚霆(Steven)一語道破產業痛點。他指出,傳統農林廢棄物轉化為肥料或飼料,往往需經高耗能乾燥製程,終端價值卻僅剩個位數。為此,連橫生技選擇了一條不同的路:將廢棄物轉化為高附加價值的「再生纖維貓砂」,瞬間將產值提升十倍以上。

不只賣貓砂,連橫更定位為「循環方案整合商」。團隊具備整廠輸出能力,其研發的有機廢棄物處理設備,更是目前全臺唯一通過政府驗收、成功上架共同供應契約的系統。加入綠色科技加速器後,連橫補足了關鍵的「數據力」。透過加速器的碳盤查輔導,團隊建立起完整的減碳計算公式,能精準告知企業客戶:「使用這批貓砂,能為供應鏈減少多少碳排。」讓永續數據成為品牌客戶最有力的行銷籌碼。展望未來,連橫生技不以貓砂為終點,正利用纖維技術優勢,跨足高門檻的「化妝品原料」市場,並計畫將鳳梨纖維的成功經驗橫向複製至其他農廢資材。從處理廢棄物到定義新資源,連橫生技正用高值化技術,把環保變成可規模化的生意。

光泰環能:以生物炭打造負碳材料供應鏈,為產業開啟減碳新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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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泰環能總經理彭俊明與臺灣山椒魚號。
圖/ 光泰環能

當全球供應鏈深陷「碳焦慮」,光泰環能總經理彭俊明看到的是「負碳材料」的缺口。引進德國熱裂解技術,將中科園區的修剪樹枝與風倒木轉化為高價值的生物炭。不同於一般碳捕捉技術的高昂成本,光泰的連續式製程每日可產出一公噸生物炭,經換算,每生產一公斤生物炭,並經妥善應用,就相當於移除大氣中2.625公斤的二氧化碳,是臺灣首家獲得EBC(歐洲生物炭證書)認證的生物炭製造商。

「我們不只做農業改良,更要做工業材料的減碳軍火庫。」彭俊明利用臺灣強大的供應鏈優勢,將生物炭導入塑膠、混凝土等工業材料 。最著名的戰役便是協助知名行李箱大廠打造全球首款低碳行李箱,在維持強度的前提下添加30%的生物炭,成功驚豔德國市場 。然而,空有國際標準若無法對接國內法規,商業價值便難以變現。加入綠色科技加速器後,專家協助光泰環能釐清繁瑣的碳盤查規範,建立高、中、低三種計算情境,成功打通「國際認證」與「臺灣合規」的最後一哩路,讓下游廠商能名正言順地將減碳效益寫入ESG報告 。

展望未來,光泰環能瞄準東南亞充沛的農業剩餘資材,已佈局新加坡與馬來西亞市場。除了擴大產能,更鎖定當地龐大的製造加工業,計畫以生物炭替代傳統高汙染的「碳黑」。光泰環能正以臺灣為技術核心,向亞洲輸出這套點石成金的循環經濟方程式。

不只減廢,還要重塑市場,材料再造與循環服務的雙軸突破

當廢棄物被成功資源化後,下一步是如何將這些資源「循環設計」並應用到實際產品中。從電子廢棄物的材料升級、到循環餐具系統的建立,這兩家新創正在證明:循環經濟不只是處理廢棄物,更能創造新的材料價值與產業機會。

陸詰科技:用「偏光片煉金術」,把面板廢料變抗菌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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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龍顧問訪視陸詰科技廠區指引減碳策略。
圖/ 綠色科技加速器

面板產業長年面臨一個棘手難題:含有鹵素(碘)的偏光片廢料,燒了會產生毒氣,埋了又佔用珍貴的土地資源。然而,擁有化學與電子雙重背景的陸詰科技總經理洪嘉圻,卻從中看見了「煉金術」。他利用獨家專利技術,將偏光片中的碘轉化為高效抗菌劑,並將 PET、TAC 等結構層轉製為建材緩衝材,一舉解決了廢棄物去化與石膏磚易龜裂的雙重痛點。

這項「轉廢為寶」的技術,具備驚人的成本競爭力。洪嘉圻指出,市售抗菌劑每公斤要價 1,200 至 1,500 元,但陸詰的回收再製成本僅需「幾十元」,極具破壞式創新潛力。目前陸詰已攜手臺灣知名石膏磚廠導入量產,並透過綠色科技加速器媒合,進一步將應用場景拓展至塑膠合板與輕隔間。以臺灣建材市場規模估算,不僅有機會能去化全台每年一萬噸的偏光片廢料,甚至有餘裕處理來自日韓的進口廢棄物。展望下一步,陸詰將戰線延伸至太陽能板回收。不同於傳統業者僅鎖定高價的鋁框與銀,陸詰瞄準被視為潛在高風險毒害的「含氟廢塑膠層」,將這燃燒後會產生世紀之毒戴奧辛的廢棄物轉化為能降低表面溫度約 20°C 的節能耐候的長期建材,將循環經濟的價值從「抗菌」進一步升級為「降溫」,為建築節能開闢新路徑。

循拾:做環保界的Uber,把可重複使用杯變成一套「可被管理」的城市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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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拾之循環餐具產品實質減少廢棄物與碳排放。
圖/ 循拾

「就像 Uber Eats 不開餐廳,我們也不生產杯子、不洗杯子,我們做的是確保整個循環系統運作順暢。」循拾執行長蔡萁聿用一句話精準定義了團隊角色。面對電影院、球場等動輒數千人的大型場域,業主往往因清洗麻煩、管理成本高而對循環容器卻步。循拾的價值便在於「整合」,它串聯後端洗滌廠與物流車隊,並派遣人力或導入自動化設備指引回收,讓客戶只需專注本業,就能無痛導入循環機制。

目前,循拾已在新北的球場與電影院建立穩固據點,並延伸至臺北、臺南、高雄的餐飲聚落。以電影院為例,單一週末便能替代約3000個一次性紙杯。加入綠色科技加速器後,團隊針對企業最在乎的漂綠疑慮,建立一套嚴謹的減碳計算公式,並正將其開發為「線上即時工具」。未來客戶只需輸入使用量,系統便能自動結合洗滌耗能與物流碳排,產出可供 ESG 報告使用的減碳數據。展望2025年,循拾將迎來關鍵一役:預計導入臺灣某知名大型連鎖餐飲體系,藉此大幅提升品牌能見度。同時,團隊正優化供應鏈數據管理,透過導入車輛資料庫自動計算運輸碳排,致力於從「個體減廢」走向「系統性減碳」,讓循環經濟成為城市運作的標準配備。

讓永續回到生活現場,從技術創新走向全民參與的價值循環

循環經濟的最終目標,是改變消費者的行為模式,讓永續成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市民永續透過「全民碳集」平台,將日常永續行為轉化為可累積的個人資產,從根本上激勵民眾參與循環經濟。

市民永續:把日常永續行為,變成真正可累積的個人資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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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民永續團隊成員。
圖/ 市民永續

「消費者才是決定永續轉型的關鍵。」市民永續執行長林庠序一語道出創業初衷。傳統企業砸大錢辦淨灘,往往只能觸及少數員工且難以量化效益。市民永續推出的「全民碳集」平台,則提供了一套數位化的解方:將民眾日常的自帶杯、搭乘大眾運輸等行為,透過區塊鏈技術轉化為企業提供的「現金獎勵」。更具破壞性的是,這筆獎勵金不只能提領,還能「錢滾錢」。

透過與全盈支付及群益證券的串接,使用者可透過合規的金融服務申請與委託設定將獎勵金直接投入定期定額的零股投資,讓環保行動真正累積成「個人資產」。這種將永續結合財富管理的模式,成功吸引新光人壽、臺灣票據交換所等13家企業採用,不僅解決B端ESG行銷成效難追蹤的痛點,更透過即時儀表板讓減碳效益一目瞭然。更在綠色科技加速器的協助下,市民永續進一步擴大數據生態圈,成功媒合運動數據平台,並打入國營事業供應鏈。展望未來,團隊已於12月前往馬來西亞與當地農業科技業者簽約,輸出這套臺灣經驗,協助建置當地的永續電商會員系統,朝向「全球永續會員中心」的願景邁進。

從廢棄物處理到資源化、從循環設計到行為改變,這些新創團隊的技術範疇涵蓋了循環經濟的完整價值鏈。他們不只解決環境問題,更創造可獲利、可規模化的商業模式。在工研院產服中心綠色科技加速器的協助下,本屆入選新創透過減碳輔導、實證場域驗證和海外市場拓展,成功躍上國際舞台,展現臺灣新創的技術實力。讓循環經濟不再是理想,而是臺灣正在實踐的永續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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