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良基、楊應超「應對危機」對談:疫情下,企業該如何提升韌性?
陳良基、楊應超「應對危機」對談:疫情下,企業該如何提升韌性?

台灣正陷入新冠狀病毒(COVID-19,俗稱武漢肺炎)爆發一年多來最嚴重的疫情風暴。非常時期,所有企業都被迫面臨在危機中尋找轉機與生機的難題。
《數位時代》邀請前科技部部長陳良基、科克蘭資本董事長楊應超兩人交換觀點,探討疫情下企業該如何提升韌性(resilience)?疫後的「高價值企業」應該具備哪些特點?

Q:經歷疫情衝擊,所有企業都感受到「韌性」的重要性,有什麼方法協助企業應對未知的明天?

陳良基(以下簡稱陳): 簡單來說,要增加韌性,就要重視R&D,這其中有兩個意義,一個是大家比較知道的「研發(Research & Development)」;一個則是投入資源在Redundancy(冗餘)和Diversity(多元性)。

Redundancy的意思是,在現有資源和架構的投入之外,預留一部分讓企業在出狀況時還有另一個計畫。 這也可以用80/20法則來解釋:80%的資源放在現有的產品與組織服務上,20%的心力放在未來面對的挑戰、機會,或是看不到的危機。說不定有一天,現在投入的20%,能成為未來80%的營收。

Diversity就是多元性。企業當然要專注本業,但想像一下,前面一片黑暗的時候,想穿越黑暗,你要找一些人去點燈,也許沒辦法照得很遠,但是至少可以看清某些方向,點的燈愈多,就看得到愈多死路,以及更多可以嘗試的路徑。

楊應超(以下簡稱楊): 韌性讓我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壓力測試。金融海嘯之後,美國的銀行都要做壓力測試,去試驗萬一發生了什麼事,銀行會不會倒?萬一股市崩跌、萬一升息會⋯⋯有很多情境,韌性就是當發生這些,你能不能撐過去。

企業一定要做壓力測試 ,如果沒有備用方案、韌性不夠,可能一下子就垮台。從財務的角度來看,一定要看現金流,不能光看EPS(每股稅後純益),EPS好、但周轉不靈,所有錢都在應收帳款上,那就麻煩了。

所以多元化是必須的,企業的客戶、地點、生產基地、產品都要分散,想得遠一點、多想幾步,才能應付任何不同的狀況。

陳良基
前科技部長陳良基為科技部成立以來任期最久的部長,曾任台灣大學副校長、台大系統晶片中心創立者,現為台大電機系講座教授。
圖/ 侯俊偉攝影

Q:「高價值企業」應該具備哪些特點?

楊:市值要夠大、一定要成長、產品要是第1名或第2名。

市值絕對是最重要的,市值夠大,代表在資本市場受到認可,也代表一定是產品、市占率、毛利都有不錯的表現。

第二則是成長率,我是電機系畢業的,那時候畢業生的夢幻公司是AT&T、IBM跟Motorola,現在的情況完全不同。所以大也沒有用,一定要有成長性。

第三就是一定要有很棒的產品,就像奇異(GE)前執行長傑克·威爾許(Jack Welch)的概念,不管做什麼,一定要做到產業的第1或第2名,不然就不用玩了。只有這樣,才有可能做到最大。

陳:從技術開發的角度來看,我認為高價值企業有3個重點:市值、市占率與成長率。

市值代表了企業提供服務的規模,規模愈大,代表企業的產品與服務是有用的;市占率代表企業在市場裡的地位;成長率則是企業是否能夠與時俱進,隨著時間做適當的調整。若在這3層面都有很好表現,我認為就是相當不錯的高價值企業。

楊應超
科克蘭資本董事長楊應超曾在高盛、花旗等多家知名投資銀行擔任分析師,多次被《金融時報》、《機構投資者》等評選為第一名分析師。
圖/ 侯俊偉攝影

Q:地緣政治或中美貿易戰等牽涉全球戰略布局的議題,台灣企業如何面對?

陳: 台灣自然資源少,但是放眼全球科技產業,地位絕對不算小。雖然是小國家,但戰略應該有大思維,我認為關鍵在於3部曲:找夥伴、打群架、結交盟主。

企業應該在供應鏈上找到一群夥伴來打群架,共同創新、共享成本、共創價值。台灣自行車產業在2000年初期喊出的「A Team」,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幾家自行車廠共同研發齒輪、元件,讓台灣變成高價的自行車王國。

結交、預判未來的盟主也很重要,如果進到供應鏈只是亂槍打鳥,很容易變成價格競爭。台灣應該每年派一些年輕人去參與國際重要的新創發展,因為這些新創公司可能在幾年內,就變成世界重要產業的主導者。如果沒有連結,搶單就是靠價格;如果夥伴關係在早期就建立好,甚至有些點子是台灣人貢獻的,在發展過程中就有機會變成關鍵夥伴。

台灣雖然小,但不要把自己看小了,我們要做的一定是全世界的生意,只要卡住重要的關鍵,就不小了,也能夠在大國的夾縫中找到出路。

楊: 每次有人問我「小國」的問題,我都會回答:去看新加坡、以色列、荷蘭、瑞士,甚至是香港,有很多小國家都能夠讓我們好好借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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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Rawpixel.com via Shutterstock

但台灣人的英文絕對要加強,剛剛提到的國家,都是人民英文很流利的國家。台灣雖然已經在推雙語制,但跟英文流利還有一段距離,尤其是矽谷的資訊或知識,講難聽一點,就算不創新,學過來都不是壞事。台灣人很勤勞,只要英文加強一點,對做生意、吸收知識都有很大幫助。

Q:不管是高價值企業或是其他企業,未來在人才面上應該做哪些準備?

陳: 可以分成短期、長期來看。短期來說,企業可以多聘請一些人文背景的人才,科技發展固然需要技術,但是人文社會科學的思考方法,對於與人相關的科技來說非常重要。 台灣在這方面還不夠,應該要更多元地接納人才。

長期來看,應該思考台灣到底有沒有足夠的人才。台灣的高等教育體系裡,有120萬個年輕人,他們是未來的主力,卻沒有人關心他們在學什麼、做什麼、想什麼?

如果這些人培養出來,沒辦法符合台灣未來產業、經濟的需要,企業再怎麼努力都沒用。除非我們開放國際人才的聘用,不然人才一定不足以支持台灣企業的需求,那有什麼永續可言?我們現在沒有浪費任何一個人才的本錢了,企業在經營的時候也一樣,適當培養好不容易獲得的員工,才能永續發展、創新、抓住機會。

楊: 從人才的角度,我分享一個故事。有一天我下班時,突然發現全公司講的都是上海話,台灣人才面臨的競爭已經是全球性的,一定要更努力才行。 另外,在企業面來看,很現實的就是低薪問題,薪水低就留不住好人才,我們需要更多像台積電這種願意砸重金留住台灣人才的企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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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良基(左)與楊應超(右)認為,高價值企業需在市值與成長率上證明自己,市值代表資本市場的認可,成長率則是與時俱進的證明。
圖/ 侯俊偉攝影

Q:展望未來,有什麼特別需要注意的關鍵字?

楊: 我認為還是IoT(物聯網)、Robotics(機器人技術)、無人駕駛、5G、電動車,這些趨勢都已經喊好幾年了,但是機會真正出現了,一定要先好好卡位。

陳: 疫苗,關鍵字絕對是疫苗。其他要關注的還包含電動車、能源。從今年起,「智能化」一定是最重要的,如果經營、管理機制、各種流程沒有適度的智能化,競爭力會慢慢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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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良基(左)與楊應超(右)認為,企業應設法增加多元性,平時也應做壓力測試。
圖/ 侯俊偉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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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郭昱彣、林美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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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創新守護海洋!犀牛盾以循環創新思維破解塑膠危機、賦能永續未來
科技創新守護海洋!犀牛盾以循環創新思維破解塑膠危機、賦能永續未來

全球每年約生產4億噸塑膠垃圾,只有不到10%有被回收,其中約有1100萬至1400萬噸最終流入海洋。在十分有限的回收量中,約 8 成來自相對單純、流程完整的寶特瓶回收;反觀,同樣是高頻消費品的手機配件,回收率卻不到 1%。這個現象,對長期從事材料研究的犀牛盾共同創辦人暨執行長王靖夫來說,是他反思事業選擇的開端,也是突破的轉捩點。

「手機殼產業其實是塑膠產業的縮影!」他在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的專題演講上直言。手機殼本質上類似一種快時尚商品,每年有超過十億個手機殼被製造,但產業並未建立材料規範,多數產品混用多種複合塑膠、填料與添加物,既難拆解、也沒有回收機制。結果是,一個重量相當於超過二十個塑膠袋的手機殼,在生命周期終點只能被視為垃圾。

王靖夫指出,連結構複雜的資訊科技產品,回收率都能達 45%,但手機殼明明是最簡單、最應該回收的產品,為什麼無法有效回收?這個命題讓他意識到,與其只做手機殼,不如正面處理塑膠問題本身,從材料設計、製程到後端回收再生,開創循環之道。

犀牛盾共同創辦人暨執行長王靖夫於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分享犀牛盾如何回應塑膠挑戰、開創循環模式。
犀牛盾共同創辦人暨執行長王靖夫於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分享犀牛盾如何回應塑膠挑戰、開創循環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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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材料工程打造手機殼的循環力

若塑膠要進入循環體系,前提是「材料必須足夠單純」。王靖夫很快意識到,問題不在回收端,關鍵在最開始的設計端。多數手機殼由多款不同塑膠、橡膠件甚至金屬等複合材料組成,無法被經濟化拆解,也難以透過現有流程再製。為此,犀牛盾在2017年起重新整理產品線,希望借鑑寶特瓶成功循環的經驗,擬定出手機殼應有的設計框架。

新框架以「單 1 材料、0 廢棄、100% 循環設計」為核心,犀牛盾從材料工程出發,建立一套循環路徑,包括:回收再生、溯源管控、材料配方、結構設計、循環製程、減速包裝與逆物流鏈等,使產品從生產到回收的每一階段,皆與核心精神環環相扣。

王靖夫表示,努力也終於有了成果。今年,第一批以回收手機殼再製的新產品已正式投入生產,犀牛盾 CircularNext 回收再生手機殼以舊殼打碎、造粒後再製成型;且經內部測試顯示,材料還可反覆再生六次以上仍維持耐用強度,產品生命週期大大突破「一次性」。

另外,今年犀牛盾也推出的新一代的氣墊結構手機殼 AirX,同樣遵守單一材料規範,透過結構設計打造兼具韌性、耐用、便於回收的產品。由此可見,產品要做到高機能與循環利用,並不一定矛盾。

犀牛盾從材料學出發,實現全線手機殼產品皆採「單 1 材料」與模組化設計,大幅提升回收循環再生效率。
犀牛盾從材料學出發,實現全線手機殼產品皆採「單 1 材料」與模組化設計,大幅提升回收循環再生效率。
圖/ 犀牛盾

海上掃地機器人將出海試營運

在實現可循環材料的技術後,王靖夫很快意識到另一項挑戰其實更在上游——若塑膠源源不斷流入環境,再強的循環體系也只是疲於追趕。因此,三年前,犀牛盾再提出一個更艱鉅的任務:「能不能做到塑膠負排放?」也就是讓公司不僅不再製造新的塑膠,還能把已散落在環境中的塑膠撿回來、重新變成可用原料。

這個想法也促成犀牛盾啟動「淨海計畫」。身為材料學博士,王靖夫將塑膠問題拆為三類:已經流落環境、難以回收的「考古塑膠(Legacy Plastic)」;仍在使用、若無管理便會成為下一批廢棄物的「現在塑膠(Modern Plastic)」;以及未來希望能在自然環境中真正分解的「未來塑膠(Future Plastic)」。若要走向負排放,就必須對三個路徑同時提出技術與管理解方。

其中最棘手的是考古塑膠,尤其是海洋垃圾。傳統淨灘方式高度仰賴人力,成本極高,且難以形成可規模化的商業模式,因此無法提供可持續的海廢來源作為製造原料。為突破這項瓶頸,犀牛盾決定自己「下海」撿垃圾,發展PoC(概念驗證)項目,打造以 AI 作為核心的淨海系統。

王靖夫形容,就像是一台「海上的掃地機器人」。結合巡海無人機進行影像辨識、太陽能驅動的母船作為能源與運算平台,再由輕量子船前往定位點進行海廢收集:目的就是提升撿拾效率,同時也累積資料,為未來的規模化建立雛形。

從海洋到河川,探索更多可能

淨海計畫的下一步,不只是把「海上的掃地機器人」做出來,王靖夫說:「目標是在全球各地複製擴張規模化、讓撿起的回收塑膠真正的再生利用。」也就是說,海上平台終究要從單點示範,走向可標準化、在不同海域與國家部署的技術模組,持續穩定地把海廢帶回經濟體。

犀牛盾CircularBlue™海洋廢棄物過濾平台初號機將出海試營運,盼解決沿岸海洋廢棄物問題。
犀牛盾CircularBlue™海洋廢棄物過濾平台初號機將出海試營運,盼解決沿岸海洋廢棄物問題。
圖/ 犀牛盾

他進一步指出,「其實這套系統不限於海洋,也可以在河川上。畢竟很多海洋垃圾是從河流來的。」未來若能推進到河川與港灣,將塑膠在進海之前就攔截下來,不僅有助於減少海洋污染,回收後的材料也更乾淨、更適合再生,步步朝向終極願景——隨著時間推進,海中垃圾愈來愈少,被撿起、回收後再生的塑膠會越來越多。

「我們已經證明兩件事的可行性:一端是產品的循環設計,一端是 AI 賦能海廢清理的可能性。」王靖夫笑說,塑膠管理命題不只為自己和公司找到新的長期目標,也讓他順利度過中年危機。「選擇改變,留給下一代更好的未來。」他相信,即便是一家做手機殼的公司,也能創造超乎想像的正向改變。

AWS 2025 亞馬遜港都創新日,集結產業先行者分享創新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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