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跟幾個出版界的朋友聚會,激起了對出版產業的好奇心,雖然不在出版產業,很難了解整個出版產業的實際情況,但根據出版界朋友飄散出的訊息,疫情對出版界的影響,還在持續,更令人困擾的是這些影響因子還在演化中,這些不確定性應該是會讓不少出版業者們覺得焦慮。
更甚者,陪伴許多小朋友長大《巧連智月刊》也宣布紙本刊物將停止受理訂閱。面對不斷萎縮的出版市場,出版社除了停掉紙本,有哪些「生路」可走?
可從日本市場的一些數字,先來看到底是哪些影響因子讓日本出版業者們焦慮?日本經驗或許可以做為台灣借鏡:
傳統媒體黃昏:可預期的紙本大衰退
日本的紙本出版市場規模,從2018年的12,921億日圓,跌落到2022年的11,292億日圓,衰退了大約12%。其實這個不是什麽新的新聞,因為日本的紙本出版業從1996年頂點的26,000億日圓之後,就開始萎縮,一直到電子出版在2014年出現,業者開始期待電子出版能為他們帶來曙光。
的確,電子出版從2014年出現後,到2018年就成長到2,479億日圓,一直到2022年達到5,013億日圓。日本電子出版看起來為業者帶來一絲曙光。但真的是如此嗎?
電子出版問世後,為什麼文字工作者也沒多吃香?
如果打開2022年電子出版的細項數字,再往下看去,會讓人驚訝。
2022年日本電子出版市場的5,013億日圓中,電子漫畫居然占了整體89.3%、約4,479億日圓——原來電子書市場是漫畫撐出來的!
這個有點出乎意外,扣除掉電子漫畫之後,電子雜誌占了1.79%,而電子書籍則占了8.9%。電子出版雖然一片光明,但幾乎都是繪畫工作者的天下,文字工作者只拿到約10%的市場。
但更驚人的事實是,電子雜誌跟電子書籍的市場規模,同時在2022年首次出現負成長,讓對這兩個分類懷抱希望的業者心裡,罩上了一層陰影。
還在持續變化的產業,媒體沒有樂觀的本錢
那疫情跟紙本,還有電子出版的衰退有什麽關係?
網路與智慧型手機的普及,改變了消費者獲取資訊和娛樂的方式。過去,他們只能透過電視、廣播、紙本等傳統媒體獲取資訊,娛樂方式也較為有限。然而,現在只要透過網路與智慧型手機,就能隨時隨地接觸到各式各樣的資訊,並享受豐富的娛樂,而且這些資源,幾乎都有免費就可獲得的管道。
疫情更加速了消費者對獲得這些免費資源之工具——「手機」的黏著,根據日本對2,000名消費者的調查,疫情前後相比,消費者一天使用手機的時間,多了約82分鐘,很驚人。面對持續在增加的手機使用時間,可預期的閱讀的分散化,讓不少日本出版業者膽戰心驚。
從《日經》長期計畫,探索媒體的未來出路:B to B
那要出版業者要如何是好?手機讓消費者不用特別移動到書店,幾秒時間手機從口袋拿出,就有成千上萬的免費内容,而這些内容還一直在朝不同領域發展,出版業者要對這個新競爭對手的特性去定義很難,所以要找出有效對抗方案也不容易。
日本老字號報社《日本經濟新聞》的未來經營策略很有意思。在《日經》2030年的長期計畫裡面有提到,未來資源會集中在4塊領域:
- News&Insights 報導媒體
- Brand Communication 廣告活動
- Decision-making 資訊調查
- Experience 教育事業
這四塊裡面的三塊,報導媒體、廣告活動跟教育事業,應該不會太難想像到要做什麽,比較有趣的是「資訊調查」這塊,資訊的銷售對象不再是一般消費者,反向是往 企業客戶 去銷售。本業原本是以一般消費者為主的報紙的媒體,重心不再只有原本的B to C業務,反而再去挖掘廣告之外的B to B市場,從企業用戶身上,重新獲得讓營業額再成長的新量能。
那資訊調查的業務內容是什麽?簡單説,就是 提供資訊給企業,讓企業在做某些經營判斷的時候,可以使用出版社提供的資訊,做更正確的判斷,減少誤判 。
這個在運用上應該是老酒裝新瓶,把原本B to C透過報紙賣給消費者的資訊,重新整合之後,提高細緻度跟深度,再賣給B to B的企業客戶。
好處一:客戶群擴增到企業用戶,減少內容事業銷售風險
這個對出版業者有很多好處, 好處一是可以減少内容事業的銷售風險,從一般消費者,轉移部分能量到企業客戶 ,要是未來手機或是網路的免費内容變得更吸引消費者觀看,因為還有B to B,也不會讓整體内容事業都被嚴重影響。
好處二:只要整合舊有資源,不需另外開拓新內容
好處二是活用既有資源 ,AI的世界,多的是訊息的整合,但要是沒有訊息,有再好的整合能力也沒用。經濟報紙從過去到現在,累積了非常多收集訊息的管道,這些珍貴的訊息產出來源,所產出的內容,剛好可以讓企業從一片茫茫網海中脫穎而出。
例如,你在提案會議上跟老闆說,「這些判斷用的數字是《日經》提供的!」提案要通過就更容易了。但這個服務,顧客會買單嗎?雖然與其他業務相比,《日經》資訊調查的區塊雖然還不夠大,但其實也為集團帶來210億日圓的利益了。
媒體業未來挑戰:資訊搜集能力要更深、更專業
在配套上,未來出版業者們,在資訊的搜集能力必須要比之前還要深、更專業之外,從内部的資料庫重新挖掘資訊、整合並關係化,相關的IT能力也需要更強、更專業。透過提高内容的專業度,跟目前手機網路的內容做差異,開發企業用戶的新需求。就是這家日本媒體面對產業變化的對策。
過去壓根沒想到,出版業其實是最有本錢做資訊調查這塊業務,而且這些供判斷用資料的提供速度,從出版業的資料庫撈起,差不多工作就完成大半了。判斷用資料的市場,過去應該都是高價量身定做的顧問業者天下,但出版業在這塊的成果物之提供速度,應該是可以比純手工的顧問業還快得多,價格門檻也可以拉低,提供無法利用高價顧問之中小企業另一個選擇。
如果未來出版業整合了顧問業的能力,出版業的產值在結構上,應該可有更不同的變化。這可能嗎?在產業跟產業間的壁壘紛紛模糊交錯下,出版業應該不會再是過去的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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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林美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