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總統川普多次放話台灣「偷走」美國晶片生意,同時說英特爾是一家很好的公司,但被台灣「搶走」生意。
值得注意的是,川普多次放話都沒指名台積電,他以台灣意指台積電。
細究川普動機,推測有兩個目的,一是威逼台積電擴大在美投資設廠,其次是要脅台積電用技術、金錢與英特爾合作,以扶植有「美國血統」的英特爾在高階製程的競爭力。
儘管台積電已在美國設廠,生產高階製程晶片。但川普還不滿足,他更希望美國能擁有從製程研發、生產製造、後段封裝以及完整的生態供應鏈。
因此台積電的先進封裝,勢必非得到美國設廠不可。
對川普而言,威逼台積電繳交關稅僅是手段之一,他應該握有其他能逼迫的工具,例如「反壟斷」等。
另一方面對台積電而言,根本沒有意願投資英特爾的晶圓代工事業。
台積電董事長魏哲家就曾在2024年第三季法說會時,被分析師問及是否有意願投資英特爾的晶圓代工事業時,「斬釘截鐵」地回答絕不投資。
物換星移,川普上任後,用無厘頭式的發言威逼,使台積電不得不考慮投資英特爾的晶圓代工事業。
總部設在美國的客戶占台積電的營收約70%,2024年第4季甚至高達75%,美國政府對台積電設下種種「關卡」,最後吃虧的很可能是美國客戶。
台積電2024年營收達900.8億美元,北美占70%,約630.56億美元。美國公司重度依賴台積電,應該有些公司會對川普政府說台積電的好話。
「藍色巨人」英特爾怎麼了?川普為什麼要拖台積電下水?
英特爾曾雄霸全球半導體市場30餘年,在半導體業界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近年來,英特爾在製程技術的挺進遇到瓶頸。
2014年英特爾領先全球率先跨入14奈米製程,之後在此節點停留約6年之久,被不少人戲稱「擠牙膏」,直到2020年左右,10奈米製程(相當於台積電的7奈米)才順利量產。
2021年2月,被視為英特爾救世主的前CEO季辛格回鍋,揭櫫「IDM 2.0」,企圖以晶圓代工事業,擴大英特爾業務,並進入先進製程,挑戰台積電。
然而,他這個決策,卻是讓英特爾「向下沉淪」的主要原因。
季辛格「好大喜功」,在沒有掌握客戶時,即大舉興建先進晶圓廠,導致資本支出激增,而「本業」PC CPU、伺服器CPU等,卻被AMD步步進逼,使業務前景蒙上陰影。
以英特爾非公認會計準則(Non-GAAP)財報數據來看,2024年英特爾營收達531億美元,較2023年的542億美元衰退2%。
獲利方面則虧損6億美元,較2023年盈餘44億美元大幅退步。毛利率則為36%,較2023年的43.6%,下滑7.6%。
進一步檢視部門業績:
客戶運算部門(CCG): 是英特爾的本業,也是「金雞母」。2024年營收為303億美元,年增4%,營業利益為109億美元。近年來AMD步步進逼,英特爾必須步步為營,方能保住公司的命脈。
資料中心及AI部門(DCAI): 2024年營收為128億美元,年增1%,營業利益為13億美元,表現不佳。英特爾原本在資料中心CPU市場的霸主,市占率曾高達98%。在AMD崛起後,英特爾的市占率節節敗退。
更重要的是,英特爾在AI市場毫無表現,這也是大家看衰英特爾的主要原因之一。
網路及邊緣運算部門(NEX): 2024年營收為58億美元,年增1%,營業利益為12億美元,表現平平。
最致命的是晶圓代工部門,2024年營收為175億美元,年減7%,營業利益為虧損134億美元。
目前英特爾晶圓代工的營收,大部分來自英特爾的產品部門(CCG、DCAI、NEX),因為英特爾已經將產品與晶圓代工拆成兩個部門,各自獨立運作。
晶圓代工部門因製程技術推展不順,加上良率可能不佳,最糟糕的是還沒有外部客戶下單,因此讓川普政府萌生拖台積電「下水」拯救英特爾的念頭。
資本市場將此視為對英特爾的大利多,從今年1月2日的20.22美元,到2月18日27.39美元的高點,漲幅高達35.5%。對台積電而言是利空,近期台積電股價遲滯不前。
台積電工程師進駐英特爾,就能「神救援」了嗎?
英特爾組織龐大,內部山頭林立,即使像季辛格在英特爾待過30年的老將,也無法搞定內部的矛盾,重回昔日榮光。
台積電的台灣工程師倘若進駐英特爾,應該很難與英特爾的工程師相處。
果不其然,英特爾首席工程專案經理 Joseph Bonetti在社群媒體發文表示,要台積電工程師來幫助英特爾讓3奈米、2奈米製程運作。他以嗤之以鼻的口吻說,英特爾的3奈米製程Intel 3,已經量產很多個月了。而Intel 18A將於今年下半年量產,而且導入晶背供電,較台積電的2奈米快很多。
美國政府的如意算盤是,將英特爾的產品部門與晶圓代工部門分拆,產品部門由博通入主,而晶圓代工部門則由台積電以現金或「技術作價」入股約20%左右。
英特爾獲美國晶片法案78.65億美元補助,條件是分拆後的新公司,英特爾必須占50%以上的股權,因此台積電不可能全資吃下英特爾代工部門。
對台積電而言,以20%的少數股權,要改造英特爾的晶圓代工事業,困難重重。原因是每家晶圓廠皆有自己獨特的設計,別家公司要進駐,光是機台的擺設,設備參數的調整等等,困難重重,加上化學材料的不同,宛如進入不同的世界。
其次,大家怕台積電的技術外洩,英特爾內部可能也害怕它的技術外流。
有沒有解方?
英特爾近年來在亞利桑那州興建的兩座先進製程晶圓廠,以及計劃俄亥俄州興建兩座新晶圓廠,應該尚未裝機。
台積電可提議,英特爾以興建中的晶圓廠作價與台積電合組新晶圓代工公司,這或可滿足川普政府急切在美國建立先進製程產能,以及讓「美國公司再度偉大」的心願。
面對眼中只有自己利益的強人,談判籌碼握在他手中,委曲求全是不得不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