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4月初,巴黎春光明媚,2025 Blockchain Week大會,在塞納河畔盛大開幕。
這場與Token2049、Consensus,乃至CES、Web Summit齊名的全球盛事,吸引了逾1.5萬名技術迷、行業專業人士、企業家與投資人,會場外咖啡香與討論聲交織,除了區塊鏈議題之外,會場內大夥樂此不疲的討論著與AI相關的未來願景。
誠然,區塊鏈雖仍是主軸,只不過在普遍風口以轉向AI的情況下,所謂的「區塊鏈週」活動,超過七成在談與AI有關的應用,無論是「硬」要與blockchain整合,抑或是單獨的AI新創項目。
其中一個話題最為熱門:Model Context Protocol (MCP) 讓大家津津樂道,這項由Anthropic於2024年底推出的協議,被熱議為「AI的未來賽道」。
有人期待它能在如今各大AI語言模型碎片化的過程中扮演橋樑,有人卻擔心它只是另一個曇花一現的繼續名詞,甚至與許多不良「幣圈」從業者,一起搞什麼「發幣募資」的新騙局。
在AI慢慢從單純的聊天助手,進化為全方位的行動代理人(agent)浪潮中,MCP是否真能解決當前困境?它又將如何在科技時代的未來扮演關鍵角色?
AI百花齊放,各有所長卻無法相互協作
拜OpenAI帶起風潮之賜,AI近年如百花齊放,發展速度令人咋舌。
截至2025年,根據McKinsey全球AI調查報告,在受訪的1491家企業中,71%表示已將生成式AI應用於至少一個業務領域 ,相較於2024年初的65%顯著成長。這項調查涵蓋101個國家,顯示AI正滲透多元場景,例如醫療診斷、金融市場預測與太空數據處理。
然而,當前AI模型百花爭艷:OpenAI的GPT擅長語言生成、Google的Gemini精於多模態推理、Anthropic的Claude以安全性著稱,但彼此間的「孤島效應」日益嚴重。
這些模型像各自封閉的堡壘,很難載完成更高複雜度的任務上直接互通,舉例來說,你讓GPT去分析Excel表格,它給的答案總是「很爛」;叫Claude處理GitHub程式碼,得先人工進行資料整理。
更常遇到的是,企業內部常需多個AI相互協作,例如行銷部門想讓語言模型與數據模型聯手分析客戶行為,卻因格式不一、接口不通,效率與「良率」大打折扣。這不僅浪費時間,還限制了AI從單一工具/行為,升級為「系統級解決方案」的潛能。
具體困境,簡單來說, 一是相互操作性的匱乏 :不同模型的訓練數據、輸出格式與API標準不統一,導致硬是讓他們協同工作後,結果人有很重的「AI痕跡」,又或是品質根本無法讓人滿意。
其二是對真實世界資源存取障礙 :AI雖聰明,卻常被困在「沙盒」裡,無法直接讀取文件、數據庫或工具,得靠人工介入。
第三是安全與效率間的矛盾 :企業想讓AI動手做事,又怕開放接口後數據外洩,兩難之下進展緩慢。這些挑戰讓「代理化AI」(Agentic AI),所謂能主動執行任務的下一代AI,一直以來無法更好的服務人類社會與商業發展的需要。
AI的「萬能遙控器」MCP出世,不再各據山頭
MCP正是為了破解AI的孤島困境而生。
簡單說,它就像一個「萬能遙控器」,讓各家AI模型能像插上傳輸線般,輕鬆連接到外界的資料、工具甚至彼此,不再像過去那樣各唱各的調。
試想,原本你得把公司報表一欄欄抄給AI,費時又費力;現在有了MCP,AI就像拿到了數位金鑰,瞬間打開資料庫或雲端資源,大幅縮短作業時間。
它的運作方式好比到餐廳點菜:開發者先備好「菜單」—可能是顧客資料、網站API或研究檔案—AI只需按統一的標準「下單」,就能直接取用所需。
2025年的《arXiv》論文(題為「MCP:現況、安全挑戰與未來方向」)解釋,MCP靠簡潔的指令語言(像手機App間的快捷分享)與安全門檻(類似銀行網站的雙重認證),確保資料傳輸既快速又不外洩。
舉個例子,假設台中一家運動用品電商想用AI預測春節銷售,過去得花半天整理庫存和顧客喜好,現在MCP讓AI直接連上公司的訂單系統和臉書廣告數據,幾分鐘內吐出熱銷鞋款的趨勢圖,效率翻了三倍。
Anthropic的工程師Mahesh Rao比喻:「MCP就像網際網路初期的TCP/IP,把零散的電腦織成一張大網。」它如何解決問題?
首先,MCP統一了AI的「溝通語言」,讓一個模型寫分析報告、另一個畫圖表,合作無縫;其次,它打破AI的「封閉實驗室」,讓模型能直接抓取真實世界的資料;最後,它設下安全防線,像一道數位鐵閘,防止敏感資訊被竊。
但MCP並非獨一無二的解方,過去我們也見過類似機制的嘗試。
傳統的「function call」(功能呼叫)就像給AI一個個特定指令,例如讓模型去查天氣或計算數字,但它靈活性差,只能處理預設任務,無法應對複雜的資料串聯。
Google的Agent-to-Agent(A2A)則更進一步,專為Google生態系打造,讓自家模型(如Gemini)能互相傳遞任務,例如一個AI搜集資料、另一個寫總結。
但A2A的封閉性是缺點,它像Apple的Lightning線,只適合自家產品,難以跨平台操作(至少目前來看)。MCP則像通用的USB-C,開放給任何模型,無論是Claude、GPT還是台積電的自研AI,都能用同一個標準接口。
應用上,A2A適合Google內部的深度整合,比如優化YouTube推薦;MCP則擅長跨組織協作,例如讓台灣醫療AI串聯國際研究,靈活度更高。當然,兩者都重視安全,但MCP的標準化讓它更具潛力成為AI界的「共同語言」。
MCP真那麼神?有什麼限制?
MCP是否真能成為通往通用人工智能(AGI)—那種能像人類一樣應對任何任務的終極AI—的關鍵拼圖?
當前主流模型如GPT、Gemini、Claude都屬狹義AI(Narrow AI),各擅長特定領域,例如語言生成或圖像分析。
MCP的出現讓人眼睛一亮,它像一座「數位圖書館」,讓不同模型能分享資源、協同工作,甚至從真實世界的資料軌跡中捕捉更細膩的人類行為模式。
然而,MCP與A2A的結構性影響並非萬能,Google的A2A像私人俱樂部,只在自家生態(如YouTube或Google Cloud)內高效運作,無法廣泛兼容;MCP雖開放如公共廣場,卻僅是數據與任務的橋樑。
史丹佛大學AI專家李飛飛(Li Fei-Fei)便分析:「AGI的實現遠超模型整合,它需要深層推理、自主學習與對世界法則的洞察,這不是MCP或A2A能單獨承載的。」
《Nature Machine Intelligence》2024年研究也指出,當前協議缺乏引導AI「自我質疑」或「跨領域推論」的機制,舉例來說,MCP能讓AI快速分析股市與新聞,但無法讓它理解「人性貪婪」背後的動機—這正是AGI的核心挑戰。
未來,MCP與A2A或許能為AGI提供更豐富的數據土壤,但要從拼圖變成藍圖,還需突破技術與哲學思維的雙重關卡。
對台灣而言,它是既是機遇也是挑戰,若能發揮台灣在ICT設計,科技與半導體供應鏈的優勢與AI結合,便可在多個領域成為重要的全球技術夥伴;但缺點是,若一味的滿足於低毛利的代工模式,未能自建生態或成為生態體系中的規則制定者角色,恐淪附庸,真正有附加價值的應用多半還是掌控在別人手上。
最後,巴黎峰會的熱議只是開端,MCP能否如TCP/IP般改寫AI歷史,實踐終將揭曉答案。
(觀點文章呈現多元意見,不代表《數位時代》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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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溫偉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