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月,首爾氣溫降到攝氏零下12度。那是一種會讓台灣人懷疑人生的冷。知識衛星的專案經理洪郁雯和拍攝團隊在租來的攝影棚裡守著,燈光早已架好、鏡位調整到可以馬上開拍。他們的工作是等待,「我們在等羅PD,」洪郁雯說,「他只要有空就過來錄課程。」
羅PD的本名為羅暎錫,是韓國綜藝界最有影響力的製作人(Producer,簡稱PD)。早年在KBS打造出國民級節目《兩天一夜》,最高收視率一度達到50%,等於全韓國每2台電視就有1台在看這檔節目,其他代表作包含《花漾爺爺》、《新西遊記》、《尹食堂》等。
韓國綜藝界的大人物,把人生第一堂線上課程交給了遠在台灣的知識衛星,「時間跟內容,是他(羅PD)最要求的2件事情。」洪郁雯說。
獲得韓國頂級內容製作人肯定
羅PD的時間表就像一場拼圖遊戲,每一格都排得剛剛好。他在錄影現場與會議室之間來回奔波,知識衛星想辦法在羅PD公司附近幾分鐘的路程設下陣地,緊抓行事曆上一點點的空隙。
時間,知識衛星選擇讓步。內容,必須主動出擊。其實羅PD並不是一開始就點頭答應開課。2024年4月,洪郁雯開始寫提案,寫給一個還沒決定開課的人。她不只看羅PD的節目,也讀觀眾的留言和評論,她想知道: 這些人真正想知道的是什麼? 他們為什麼對某些片段念念不忘? 在節目之外,觀眾還渴望從羅PD那裡獲得什麼?
課程大綱一頁一頁長了出來,寫著寫著也變成了一份提案。畢竟,對方尚未答應,她已經把整個課程順過一遍。「對我們來說,確實是風險很大的嘗試。對方還沒答應,我們就先做了大量研究,只為了說服他:來開這堂課是值得的。」洪郁雯說。
直到2024年9月26日,雙方的合作才正式敲定,洪郁雯的記憶清晰無比。這段等待的時間沒有太多人知道,但對知識衛星而言並不特別。因為他們的做法向來如此,就算像是羅PD這樣的內容高手,也不會只是把現成經驗錄一錄了事,而是要經過一次完整的轉譯:從市場研究(收名單)、使用者需求驗證、教學轉化、課程設計到內容策展。讓老師腦裡的內容被精煉、被結構、也被放大,變成別人可以學習的樣子。只是這一次有了更多的意義——獲得了韓國最知名的內容製作人肯定。
這些年來,知識衛星用這套方法做出了不少課。羅PD的課有5,000多人買單,以及其他財報、口語表達、自媒體等課程,每一堂都有成千上萬人報名。讓知識衛星2024年的營收達到新台幣7億元、2025年的目標望向10億元大關。
但老實說,這套流程是線上課程平台的 標準作業 。產業內的從業人員都有相同的疑問:知識衛星的魔法究竟是在流程中的哪一段生效,才能創造出萬人參與、億元等級的課程?
有人教過也沒關係,重點是:需求有沒有被滿足?
先回頭一點點。知識衛星成立於2019年,與其他課程平台最大的不同,就是一手包辦整個產製流程。如果以電商來比喻,多數平台像是綜合型電商,自己製課,也提供老師們自行上架販售課程的管道;知識衛星則更像品牌電商,不只自產自銷,更從課程設計、講師包裝到行銷推廣全權主導。在創業的3年內,僅靠17堂課就完成連年營收破億元的里程碑。
秘訣是什麼?知識衛星的共同創辦人游弘宇和薛佳文有2個答案。
第一個答案,是沒有秘訣,只有苦工。
「哪有什麼魔法?我們就是把該做的事情,每一步都做到最好。」游弘宇沒有要隱瞞,他是真的打從心裡這樣相信。這跟商業模式緊密相關,正因為一條龍地抓住產製流程,知識衛星才能確保內容品質、耐心打磨,「世界上這麽多學習內容,YouTube都看不完、Udemy有25萬堂課,大家缺的是時間、要的是體驗,所以每一個細節都要仔細把關。」
第二個答案,是選題以及選老師的角度。
線上課程平台發展至今超過10年,毫不誇張地說,大部分可以開的課都開了、該開課的老師也都開了。「我們並不在乎一個主題有沒有人做過,我們在乎的是這個主題有沒有好好地被講過、是不是還有需求沒有被滿足,所以現在還是有很多課可以開。」薛佳文說。
用一個最簡單的例子,瑜珈是線上課程中激烈的戰場,知識衛星攜手網紅愛莉莎莎推出了瑜伽課程,儘管爭議繁多,仍刷新了瑜伽線上課程的天花板,甚至是台灣線上課程產業的天花板。據了解,該課程賣破了億元。
愛莉莎莎參與的瑜伽課程是稍微極端的案例,知識衛星的站上也有表現優異的素人老師,他們不只是找「能教的人」,更常是反過來思考:這個主題值得教,那誰來講最適合?「有點取決於,是否有一個剛好能講,也可以講的人,願意跟知識衛星站在一起。」薛佳文說。
這種主題優先、精選老師的策略,讓知識衛星的每一堂課,都是一次精心的策展成果。同時也讓外界認為,知識衛星的魔法可能在於「造星」,讓閃耀的光芒也帶有風險,「在知識衛星,偶爾會有老師被推到不屬於他的高度。」一名熟悉台灣線上課程產業,也曾經開過課的專家說。
正因為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變成星星,所以知識衛星未來也不會變成一個讓任何人都能來開課的地方。平台創辦人游弘宇表示,知識衛星雖然是一個平台,但並非是讓所有人都能加入的開放式平台。
獨資、越過生死線,知識衛星在找尋下一個破圈可能性
儘管台灣線上課程的天花板,部分是由知識衛星定義,在以人數排名的課程Top 10中,知識衛星拿下了6個名次,他們仍在找尋破圈的可能性。
台灣線上課程Top 10排名
排名 | 課程名稱 | 平台 | 總學員數 |
---|---|---|---|
1 | 尼泊爾正宗瑜伽|開啟七大脈輪・喚醒全身能量 | 知識衛星 | 36,418 人 |
2 | 實用日文課 | Shifu | 33,191 人 |
3 | 返現計劃 - 多益只差 80 考到 600 分|英文跨海 79 天多益達標訓練營 | Wordup | 30,084 人 |
4 | 跟 YouTuber 莉彩學美國道地的英文說話習慣 | Hahow | 28,637 人 |
5 | 從「流量經濟」到「熱銷熱賣」|愛莉莎莎的自媒體銷售學 | 知識衛星 | 27,362 人 |
6 | 超級數字力|一生受用的財務思維課 | 知識衛星 | 26,152 人 |
7 | 星盤解讀・感情合盤・運勢決策|白瑜的全方位占星學 | 知識衛星 | 25,453 人 |
8 | 24 天英語口說奇蹟|破解翻譯腦,三步驟打造母語級表達力 | 知識衛星 | 22,504 人 |
9 | 日常生活的榮格心理學|開啟生命潛能×活出完整人生 | Hahow | 20,235 人 |
10 | 掌握口語表達與舞台魅力|葉丙成的簡報必修課 | 知識衛星 | 17,625 人 |
「我們破圈不是為了募資或是生存,而是為了更大的嘗試。」薛佳文說。這句話說來簡單,背後的意思是:知識衛星並沒有投資人,由創辦人獨資創立,所以沒有投資人壓力,而且也過了生存的生死線,有餘裕找尋下一個可能性。
不過「餘裕」也未必精準。線上課程市場雖然穩健,但對知識衛星而言,若無法持續產出爆款、複製成功經驗,反而成為最大的風險,仍需積極應對。特別是知識衛星的員工人數在幾年內迅速膨脹,已達到超過100人的規模。
首先是要延長戰線。知識衛星已經投入小規模的海外嘗試,引入海外教師來台開課。羅PD是其中一個案例,站上也有5~6韓國老師(色彩鑑定、體態管理等)和3位美國老師(繪本和動畫教學等)。至於直接到海外開課,知識衛星則還在評估中。
再來是知識衛星也2025年年初舉辦了「知識衛星高峰會」,試圖將線上優勢延伸到線下體驗,透過實體活動打造更高的黏著度。峰會上集結了32位老師,共有1,500位與會者參與。
「高峰會是為了向老師、大眾說,我們的品質和體驗的標準在哪裡。」游弘宇說,一方面是面對老師們的武力展示,「特別是跟老師們說,知識衛星可以為你們做出這個舞台。」另一方面也讓消費者一次接觸不同領域的老師,擴大販售的可能性。
這些嘗試背後,是知識衛星對於課程平台角色的重新思考。「我會說我們在做的事情是『定義』。知識衛星讓線上課程不一樣了,我們也要讓年會形式的跟別人不同,重新定義。」薛佳文說。
當然,現在是贏家說話的時刻。此刻知識衛星說的每一句話都站得住腳。真正的挑戰,是能不能長久站在這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