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6.2更新
美國時間本週稍早，在線上直播數週，前銀色夫妻強尼戴普（Johnny Depp）對安柏赫德（Amber Heard）互控誹謗案終於有了結果，書記官宣讀判決雙方皆對彼此造成誹謗，結果為強尼戴普勝訴。安柏赫德需賠償強尼戴普包含 1000 萬的賠償金和 500 萬的懲罰性賠償金，但因維吉尼亞州設有後者上限，故法官將其減至 35 萬，總金額是 1,035 萬美元，約為台幣三億）；而強尼戴普則需賠償安柏赫德 200 萬美元。Discovery 也在本週稍早宣布將推出紀錄片《強尼戴普 vs 安柏赫德》，以兩集影片，搭配強尼與安柏各自拍攝的畫面、錄音，訪問雙方友人及委託律師的方式，解析兩人的婚姻糾紛。
從前從前，知名的廣告詞認為「科技始終來自於人性」，而現在科技和人生依然密不可分，但也許這句話正在改寫成「科技如何改變人性」；強尼戴普跟前妻安珀赫德火熱的誹謗法庭直播，正在呼應今年坎城影視主視覺的致敬對象《楚門的世界》，這齣直播火線上愈來愈熱的法庭「秀」，實際讓我們看到法庭直面科技（控辯直播）及其附帶效應（社群輿論）影響之後，可能會產生什麼樣的變化。
法庭為什麼可以直播？律政影視、「法庭秀」和陪審團
眾所週知，美國的法庭是沿用英國的陪審團制，陪審團制背後的核心意義有二：
一、是認為複雜的法庭案件不應由單一法官來裁決，應當「集思廣益」突破盲點；
二、則是讓每個公民都有成為陪審團的義務，進而去接觸、了解法庭，更加走入自己國家的法律制度。
在這樣的思維下，不難想像為何法庭律政題材一直是美國影視長盛不衰的類型，從好萊塢經典金像獎片《十二怒漢》（12 Angry Man）剖析陪審團制度的眉角和人性幽微，到一演就是 20 年的艾美獎影集《法網遊龍》（Law & Order），再到近年直接改編 1994 年真人爭議法庭判決「辛普森殺妻案」的《美國犯罪故事》第一季、中央公園歧視判決的《他人眼中的我們》等等，可以看見美國影視去審視、反視、再現（represent）法庭的長期努力與習慣，而全民都應該更了解法庭與法治的運作，以讓法律更接近實現正義的理想，是背後的文化理想與脈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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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應受公評」的概念下，雖然聯邦法庭仍然全面禁止錄影直播，但美國各州自己的規定下，有不少州別是同意錄影直播，甚至會有固定的合作電視頻道--當然，這基本上是公益性質，就像台灣也有國會頻道，直播立法院院會，是為了紀錄也為了可受公眾公評、保存一個中立客觀的視角。因此，不只法庭可以直播，甚至美國廣播公司ABC還製作了一檔法庭真人實境秀《人民法官》(Caught in Providence)節目，在羅德島州首府普洛威頓斯(Providence)的法庭架設攝影機，實錄當地法官法蘭克．卡普利歐（Frank Caprio）真實的法庭審訊過程，讓我們看到更多真實而瑣碎的「上法庭實況」，像是闖紅燈啦、積欠政府費用啦等等，而讓人津津樂道的就是卡普利歐其實誠懇聆聽每個市井小民「犯罪」的心聲，人性地給予應得的判決，甚至勾銷了許多費用債務。他的所作所為是因為法庭其實不是要「刻意懲罰」被告，而是要提醒世人為善、不要惡意犯錯，他讓人看到好的法官判決是兼具情、理、法，直接透過真人節目給予市井小民基本的法律知識。
這樣談下來，是否感受到美國人尊重法律、積極參與法庭、並且隱然認為「真理愈辯愈明」，愈多人參與判決，愈可能找出誰說的是真、誰說的是謊話，愈有機會逼近最後的真相。那麼不少州的法庭可以直播，就不至於難以理解了--當然，這到底好不好，一直都在爭議當中，而強尼戴普和安珀赫德這對銀色前夫妻，在法庭直播史上創造出的空前直播流量和社群熱度，也可以讓我們回過頭來看在現代科技社會裡，「陪審」似乎正在產生全新的定義與面貌。
強尼戴普和安珀赫德在吵什麼？如何創造出一場全新高度的「法庭秀」
所以這次強尼戴普跟安珀赫德為什麼會有法庭直播，是因為雙方打官司的維吉尼亞州，正是允許法庭直播的州。而之前聲稱自己被斷章取義，甚至怒告媒體《太陽報》的選了可以直播法庭完整過程的維吉尼亞州，並且自己準備好直接上陣，似乎就不令人意外了。
而目前正在審理的是強尼戴普和前妻安珀赫德互控「誹謗」案，由於安珀赫德此前聲稱受他家暴（而且直接對媒體釋出家暴影片），導致強尼戴普形象一夕毀滅、事業重挫，加上「有影片有真相」，安珀又是社會權勢居於劣勢的女性家暴受害者，引發更多同情和女權主義者的聲援。
強尼戴普強烈認為他被「未審先判」，聲稱自己絕無家暴甚至自己才是家暴受害者的強尼戴普，當然要在法庭上爭回自己的清白，於是審理的關鍵就在「家暴」的舉證--強尼戴普究竟有沒有家暴安珀赫德，甚至強尼戴普是否如他所稱他才是安柏家暴的受害者，這個驚天劇情大反轉也吊足觀眾胃口，就像是演到二轉三的電影最終高潮戲。
然而兩人不但都是好萊塢明星，又都是專業演員，明知法庭有直播，而且直播流量還愈來愈高，在在讓這場「法庭秀」彷彿成了真實版的《楚門的世界》，他們講的既是自己的生活，但又同時是表演。
最經典而失控的是，由於法庭直播流量太高，但庭訊又冗長，所以甚至引發Twitch不少知名實況主再來協助做直播精華並下評論，再賺了一波流量，而直播細節在在成為社群上火紅的迷因與討論熱點，科技完全影響介入了所謂過去「清官難斷家事務」的狀況，每個人看著直播都覺得自己掌握到了真相--但，許多人的判斷都忘記了強尼戴普畢竟是一個經驗嫻熟老道的演員，他在法庭上的態度比安柏更沉穩真實，也未必不是一場成功的表演--尤其在他嘲諷安柏赫德在法庭上已經拿出「最好演技」時，相信他也自覺這是一場全世界都在關注的秀。
雖然法庭上有真正能夠左右庭審結果的陪審團，但法庭外，幾乎全世界都是某種程度的「陪審團」，他們不但津津有味地看著法庭攻防，甚至隨著心理醫生等證人參與了強尼戴普與安柏赫德的私生活，窺淫明星私生活的樂趣混合行使鍵盤正義的「正當性」，怎麼不讓社群嗨到爆炸？而現在，當強尼戴普顯然已經擄獲「庭外陪審團」的心，這場庭審就算他最後官司輸了，對他還有；甚至，當社群輿論風向幾乎等同「超大型陪審團」，形成強大的壓力、一面倒向支持強尼戴普時，法官還有可能維持所謂的「中立客觀」去做最後的判決嗎？畢竟，法官也只是個平凡人而已。
這次的「法庭直播秀」，再次證明了當直播、自媒體已挾科技優勢掌握了大眾的近用（access），它連走進看似高高在上、無聊冗長的法院殿堂，都可以變出無限的花樣，未來將被這股新媒體力量變革的，已經不只是娛樂八卦和新聞文化。過去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媒體已經開始只能追著自媒體跑，不管是安柏赫德、李靚蕾或高嘉瑜，她們靠自媒體就掀動了媒體浪潮，讓過去新聞和個人之間的權力關係完全逆反。而這次的法庭直播秀，也許說明這這項新媒體科技還將進一步「改變人性」，改變我們如何判斷正義，甚至改變我們如何想像社會體制、未來生活、政治事務的邊界。
這場多重宇宙IP的大亂鬥該不會是Netflix流量下滑的原因？
也許，這也是為什麼現在不僅Netflix流量下滑都沒人看，也愈來愈少現象級大劇。因為真實的世界永遠比想像中精彩，光是feat 這波法庭秀的IP：迪士尼海盜船長大戰DC宇宙的水行俠愛人梅拉，簡直就已經是多重宇宙的大亂鬥，注定精彩可期。
搞不好，買下Discovery的HBO才是笑到最後的串流王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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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吳秀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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